謝泠風歎了口氣,他穿的衣服還是女裝。
一開始來到這裡的時候,他還沒認出這是哪座城池,但隻要看到那些半人半妖護衛身上的符文,就大概明白了些。
這裡分明是柳城。
雖然和淩仙門内的來往并不密集,柳城大概是和妖界相處最為融洽的一座城池………
但他好歹也是淩仙門如今的首席大弟子,萬一剛好有熟悉的人知道謝泠風是誰呢?
不過眼前的人似乎也隻是一名普通的醫師。
謝泠風隻好認命:“謝泠風,淩仙門首徒。”
左牽凰倒是沒什麼心理負擔,難得乖乖地交代了自己姓甚名誰。
畢竟他覺得自己的名字還是很好聽的。
凰,大鳳凰,傳說中的神獸,多好!
也導緻左牽凰忽略了顧商周,在聽完他的名字後若有所思的神情。
柳老頭聊完天,心滿意足地拍拍屁股離開,走之前還吩咐道:“顧商周,你這傷沒什麼大礙,真沒事,記得按時吃吃藥敷敷藥就行。”
“我在這治了大半輩子的妖傷,難得有你這麼一個的。”
結果一掀開簾子走出去,顧商周他們就聽見醫館外脆生生的童音在指責柳老頭:“柳爺爺,你又偷懶不幹活!”
柳老頭的聲音漸行漸遠:“頑疾,很難治的!我要花很長時間治的好不好?和病人交流怎麼能叫偷懶不幹活呢!”
謝泠風挑眉,看向床上半坐着的顧商周。
隻見老頭的話音落下結束,顧商周緩緩倒地,側躺在床上,握住床沿,緩緩落淚。
“……是,是頑疾……”
謝泠風一撂裙擺,深刻地意識到眼前的這位大哥,其實才剛知道他們名字。
怎麼看怎麼不靠譜。
謝泠風真誠地回答他:“是老人家在和他學徒開玩笑吧,顧前輩,很好治的,别怕。”
顧商周心底的悲傷還是溢了出來,柳老頭的會心一擊讓他簡直連話都不想說了。
左牽凰深深地共情了顧商周的感受,畢竟他們魔……
左牽凰撈過那隻被捆.綁固定在牆上的牆上的莫輕狂。
“大哥,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聽到這句詩,顧商周眉頭一皺。
左牽凰抱起狐狸,大張開小狐狸四肢,露出毛茸茸的肚子。
“既然自己失去了,那罪魁禍首的也不能放過!及時摧花,不對,折枝,就能轉移本人的悲傷!”
這句詩竟然還能有這種解釋!
顧商周極其贊賞地看了一眼左牽凰,當即慶幸自己不是他爹,不用花心思去解決左牽凰的鑒賞水平——但本着負責任的老大心态,他決定買衣服前,必須要給左牽凰去書局裡買兒童課本。
至于為什麼不是現在嘛……
顧商周擡眼,凝視着無法掙紮的莫輕狂,露出一聲冷笑。
他要,辣手、摧花!
神劍飄起來,浮到顧商周手心裡,乖巧的蹭了蹭顧商周。
莫輕狂看着那不再柔軟的、閃着寒光的劍柄,結結巴巴試圖解釋:
“狐狸肉,不好吃的……”
“也也也也不能用來壯陽!”
莫輕狂試圖掙紮,卻發現兩隻手掌被人分别舉了起來。
他隻好立刻妥協:“最多給你啃一口嘗嘗味道行不行?我還沒有給你偷到衣服,不要殺了我——”
“我幫你……”顧商周揚起一邊的嘴角,露出一個堪稱邪魅的弧度,語氣頗有些咬牙切齒之意。
“剪、指、甲。”
今天來醫館内的人并不多,大都是半妖來詢求穩定血脈的辦法。
柳老頭走到屋後,拿了一把枇杷葉掃了掃桌子,其實本來就沒灰塵,最後把枇杷葉正正好放在桌子正中央。
他今天清晨出門的時候,恰好見到種在庭院裡的枇杷樹結了果,還是青的,啃一口一定又澀又酸。
他看着稚嫩的果子,還是起了興緻摘了一把枇杷葉,葉子上還留着水珠,嫩生生的,好看極了。
原本還想着,摘了葉子也沒人喜歡它,他這麼做也不過是無用功,這些枇杷葉最後也要落得和前幾把葉子一樣的下場,黃了,枯了,爾後成塵。
隻是沒想到……
“柳老頭,你今天怎麼有興緻打掃這張桌子了?”
老頭還是那副笑眯眯的樣子,搖搖頭,然後撫摸那把上了年紀的舊式木桌。
今日恰逢舊友,他還以為自己已經老得出現幻覺了。
原來不是幻覺,是故人歸。
“今天心情好,收拾收拾桌子,等着來日,和他喝茶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