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小江啊,你說你被人叫叔叔是什麼滋味?要我肯定很傷心,還這麼年輕呢就當了人家叔叔。”
江冀沒回他話,停下來:
“下車!”
“啊?”顧陽聽不懂他什麼意思
“我說下車!”
顧陽呆愣幾秒,在這幾秒之内,趁車停了,溫歆飛快地解開安全帶,正要開車門,就聽江冀說道:“你要敢給我下車,信不信我讓你站着上一個學期課!”
溫歆慫了,他怎麼知道我今天是站着上課的?不過也是,屁股那麼疼怎麼坐?
屁股?
剛剛因為後腰死疼死疼的,全部注意力在腰上還不覺屁股有什麼不舒服,現在感覺屁股上的疼痛一下全回來了。雖說沒今早疼,可還是疼啊。
顧陽聽不出這話裡的弦外之音,正要問出口,一看江冀的黑臉,算了,打斷他教訓人可不是什麼明智之舉,抛給溫歆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後立馬下了車。
虧江冀有點良心,知道在趕他下車前送到他家附近。
“再見那,小侄女。”顧陽立在窗外笑眯眯跟她告别。
她屁股疼腰疼的可沒什麼心情搭理他,不過看顧陽也不介意。
車裡一片沉默。
還是溫歆先忍不住了:“小叔叔,咱們下車談吧?”
“小叔叔?在警察局的眼神快要殺死我了,現在叫我叔叔?”
“沒辦法啊,我以為你是董菲男朋友呢。而且你還那麼幫她。”
“我幫她?我不幫的話你有什麼下場?你想過嗎?”
江冀說話始終沒回頭,但就算不回頭溫歆都能猜出他此時此刻的表情,周圍溫度都跟着低了幾度。
“你能下車教訓我嗎,我屁股疼腰疼的。”可能是疼極了,她話中帶着一絲不耐煩,但聽在江冀耳朵裡卻是另一種意思——
死性不改。
“嗒”的一聲,江冀把車門關了。
江冀按下車窗,點了一支煙抽着。
“你這月是沒零用錢的,要是不滿就别來這個家。如果下次再犯事,我繼續扣下個月的錢。”
溫歆呼出一口氣:“能給我支煙嗎?”
小小年紀居然吸煙?江冀皺眉。
“你經常吸?”
“沒有啊,就是想試試,太疼了。”
“想都别想,忍着。”
“哦。”
有電話進來,江冀接起,是寵物店那邊的,問他什麼時候來接seven。
江冀說現在,答了謝之後,他發動車子,往寵物店那邊開。
開了有一會兒,他和溫歆都沒在說話。
溫歆疼的沒力氣反抗,一動就疼,她緊緊握着雙拳,臉變得越來越白。
江冀在故意懲罰她,本想讓她在多疼一會兒,無意中從後視鏡看到她的臉色,發覺不對勁。
他立馬從車裡出來,打開溫歆的門:“出來。”
溫歆一動不動。
不是她不想出,是一動就疼啊。
江冀還以為她在故意和自己發脾氣,語氣不好:“溫歆!你出來!”
溫歆緩口氣,用手撐着座位,支起身體,剛跨出一步突然眼前發黑,腳一軟朝地面摔去,江冀眼疾手快地抱住了她。
這一抱,心顫了顫。
雙手抱着她的腰,手觸摸到的是粘稠、溫熱的液體。
随即看到的是車内她剛坐的位置,車墊被血染紅了一片。
江冀擡了一隻手,手上是她的血。
江冀飛快趕到醫院,醫生說她沒事,他一顆心才放到了肚子裡。
玩具槍的尖頭劃破了皮膚,流了不少血,麻煩的是她腰處本來就有舊傷,這一砸也許會留下麻煩。
送她去醫院的路上,溫歆是昏迷的,應該是疼暈過去了。
她今天穿的酒紅色衛衣,所以他一點沒發現她受傷,那她自己呢?這是心大到什麼程度,自己受傷了還硬撐着不說一句。
每次一懲罰,她不是哭就是暈,讓他以後還怎麼敢罰她?
本來還計劃跟她算沒去上課的賬,這下都不知怎麼開口,而且上次砸了他的卧室也沒讓她認錯。
真是讓人拿她沒辦法。
醫生說她傷的不重,就是難養。這次如果不好好養護腰,以後肯定會留下病根。
傷筋動骨一百天,看來近期也不可能讓她好好上學了。
江翼去給她辦住院手續。
最近正是住院旺季,醫院人滿為患,普通病房的床位都緊缺,江翼一連打了十幾個電話才弄來一個單間。
“江冀?”
溫歆連帶着睡了一覺,一醒來就看見站在窗前那個背影。
可能是穿了西裝的緣故,他今天的背影顯得格外俊朗。
溫歆還記得初見江冀時他那個又痞又欠打的笑容,不但諷刺她罵人的功力低,而且幾下就把她押上了車。那時她以為他也是個不務正業的小青年,誰知接觸下來,他完全不是這方面的人。
怼她的時候把她怼的氣急敗壞,打她的時候絲毫不留情,誰能想到在溫海天抛下她回美國那天晚上,她想起江冀的話居然哭了一個晚上。
有時想想真奇怪,當時沒覺得很傷心,她還由怒轉笑地和他打嘴官司,晚上臨睡前看着窗外的月亮想到他的話,等反應過來才發現淚流滿面。
但有時他也是溫柔的,一看她哭就不敢再懲罰她,還會幫她上藥,因為她要上學,他也陪她一起早起,還給她做早餐。表面對她嚴厲,其實他容忍她很多,比如她一時沖動賣的表,在他牆上砸的坑,往他衣服上踩的鞋印……他有時嘴上說說,但其實心裡沒和她計較。
他對她的好,她是記得的,所以對他的态度慢慢變化不少,連她自己都沒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