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外面的飯店不少,蕭年随便找了一家看起來人多的小飯館進去。
小飯館面積不大,但是看着明亮幹淨,蕭年點了個魚香肉絲蓋飯就坐在座位上發呆。
宋蘊前一天丢了張銀行卡給她,說這是她三年所有的生活費,蕭年偷偷去查了,卡裡面有兩萬塊。
兩萬塊,算下來一個月六百。不算多,十高花銷不低,高中正是能吃的時候,六百塊剛剛能吃飽飯。
能吃飽飯就行了,蕭年自己打工攢一點,好歹不至于交不起學雜費。
蕭年暑假打工的那個咖啡店願意讓她每周末去兼職。
蕭年低頭看着手上的尾戒。
這個尾戒是蕭年自己學着畫設計圖,一點一點畫一點一點改,用省下來的生活費找銀匠打出來的。
她很喜歡珠寶設計。
但是宋蘊不喜歡,覺得搞這個算不得有出息,三令五申不許蕭年再碰這些。
其實不用她說,蕭年自己也拿不出讓那些偷偷藏在書櫃裡的設計圖成真的錢。
她隻做得起這一個戒指。
很可笑,蕭家家大業大,宋蘊走到哪家奢侈品店都有櫃姐前呼後擁。
但是他們都不願意丢一點零頭給蕭年。說到底,他們都怨恨着他們的婚姻,自然也怨恨這場婚姻的果實。
包裝精美的糖果,節日生日的禮物,華貴漂亮的禮服,這些心意的背後都有錢在支撐,有這些心意不一定有愛,但是沒有這些心思是一定沒有愛的。其實這些也不難想,他們從來都是把蕭年排除在自己的生活之外的,自然也不想分給她一點。
這是蕭年很小就知道的事情。
愛和夢想都是很奢侈的東西,蕭年從來都沒有奢侈的資格。她沒想過自己的夢想能成真,她隻想盡量讓自己過得開心一點,再盡可能多地留一點錢夠給自己買畫紙和顔料,夠自己雇得起陪自己看病的“家長”,夠自己吃得起藥。
至于蕭山和宋蘊的婚姻如何一敗塗地又糾糾纏纏,蕭年根本不在意。
就像蕭山和宋蘊一樣。
蓋飯的味道很好,等蕭年慢悠悠吃完順手拿起手機看了眼班級群消息才知道一點十分要去教室領書和軍訓服。
蕭年确認了三遍是一點十分。
又确認了三遍現在是十二點五十九。
太好了。又是完蛋的一天。
等蕭年急急忙忙踩點到了教室,教室裡已經沒多少空位了。
蕭年環顧四周,開始準時暈人。
好多人。好多種聲音。好想從窗戶裡面跳到外面。
來晚的人沒資格挑,蕭年随便找了個空位坐着,旁邊和前面一排都放了東西沒放人,估計是認識的,現在應該攜手在廁所裡奮發向上。
這樣很好,旁邊要是放了人蕭年還得和人說話。這樣很好。
圓圓班主任來了以後旁邊的人才姗姗來遲,蕭年低着頭假裝自己很有底氣,隻知道聽聲音果然是認識的。
等人坐下又開始說話,蕭年才鼓足勇氣偷感很重的往旁邊撇了一眼。
然後恨不得把眼睛閉上再也不睜開。
旁邊的人還是一身眼熟的黑色運動裝,正笑着和前面的人玩笑。
熟悉的衣服。熟悉的長相。熟悉的陽光。一切都不能再熟悉。
蕭年默默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