娲皇宮内，女娲隻見流轉着的靈光，芙蓉的肉身已杯修複如初，肌膚瑩白如雪，長發散在榻上，仿佛隻是沉睡，可那雙總是含笑的眼睛，卻再也不會睜開。

“魂魄不在此處。”女娲輕歎，目光溫和地看向哪吒，“她應是去找最初的你了。”

哪吒沉默地握住芙蓉冰涼的手，指腹摩挲着她腕間本該戴着乾坤圈的位置，那裡如今空空如也。

他低聲道，“但願如此。”

女娲摸了摸他的發頂，“至此，她與凡塵已無瓜葛，你不必再憂心。”

哪吒擡頭，眼底壓抑着翻湧的情緒，“我能在這裡陪着她嗎？”

“自然。”女娲微微一笑，“若你們心意相通，或許……這份思念能跨越時空，傳達給另一個世界的你。”

哪吒緩緩躺下，側身将芙蓉的手貼在心口處。

閉眼前，他低聲呢喃，“小蓮花，這次……别再留我一個人。”

三日後，機場。

蘇姐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哪吒”。他一身素衣，神色冷寂，身後跟着鹿鹿一家、橙橙一家、還有沈梨夫婦。衆人皆是一身黑衣，沉默得近乎壓抑。

回到基地，蘇姐深深鞠躬，聲音哽咽，“對不起，是我沒有照顧好芙蓉。”

“哪吒”淡淡開口，“不必自責。”他的聲音比往常更冷。

鹿鹿悄悄擡眼看他，總覺得哪裡不對。

從登機起，這個“哪吒”就格外沉默，眼神疏離，連走路的姿态都透着陌生。

她壓下疑惑，輕聲問，“我們能去看看小蓮花嗎？”

“我和你們一起去。”“哪吒”轉身，背影挺拔如松，卻莫名透着一股不屬于人間的孤寂。

臨時安置的房間内，芙蓉靜靜躺着，面容安詳，仿佛隻是睡着。

鹿鹿和橙橙紅着眼眶上前，輕輕摸了摸她的臉頰，低聲道别。

出來時，鹿鹿故意放慢腳步，在走廊的拐角處停下，果然，“哪吒”差點撞上他。

她猛地轉身，直視他的眼睛，“你不是三哥，對嗎？”

鹿鹿的指尖無意識地攥緊了衣角。

她迎上那道目光的瞬間，仿佛被冰刃刺穿，那雙眼睛裡沒有熟悉的笑意，隻有深不見底的寒意。這不是三哥看她的眼神。

就算三哥再不喜歡她，眼底也總帶着溫度。

“你……”她張了張嘴，聲音卡在喉嚨裡。

對方連眉毛都沒動一下，冷漠的視線像在打量一件死物。走廊的燈光在他的輪廓上投下鋒利的陰影，連呼吸聲都輕得可怕。

鹿鹿突然想起芙蓉說過的話，“乾坤圈認主，除了三哥誰都戴不上。”

她的目光下意識的落向對方手腕，那裡空空如也。

一陣刺骨的寒意順着脊背爬上來。鹿鹿踉跄着後退兩步，轉身時差點被自己的腳步絆倒。

葬禮結束後，鹿鹿緊緊的攥着母親的衣角，指節發白。

她站在父母中間，目光卻控制不住地往那個方向瞥——“哪吒”捧着芙蓉的骨灰盒，垂眸不語。

軍官将骨灰盒遞給他時，拍了拍他的肩，似乎想要說什麼，最終隻是歎息。

“哪吒”的指尖輕輕撫過盒面。

葬禮很簡單，沒有多餘的儀式。芙蓉生前愛笑，大概也不願看他們哭得太難看。

“小李，接下來有什麼打算？”沈梨輕聲問。

“哪吒”擡起頭，目光落在遠處，聲音輕得幾乎散在風裡，“帶她回家。”

他頓了頓，又道，“不管是西城還是帝都都……都麻煩你們了。”說完，朝沈梨深深鞠了一躬。

沈梨眼眶微紅，點點頭，“你能這樣想就好……你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哪吒”扯了扯嘴角，像是想笑，卻又像是連這個動作都顯得勉強。

他沒有和衆人搭乘頭給你一班飛機離開。

送走所有人，機場的喧嚣漸漸遠去、

“哪吒”終于緩緩吐出一口氣，仿佛卸下某種僞裝。

下一秒，她的身影如煙消散，仿佛從未存在過。

娲皇宮内，荷香缭繞。

楊戬一襲黑衣，對着女娲鞠躬一拜，“娘娘，小蓮花與人間……”他頓了頓，喉結微動，“至此，兩清了。”

女娲凝視着殿下的楊戬，眼底泛起一絲微不可察的憐惜，“去吧。”她指尖輕點後方，“哪吒……在蓮池。”

楊戬再度俯身一拜。

待楊戬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女娲緩緩阖眼。

“小蓮花，但願你也能體會一番小哪吒這千年來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