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開始競标是在六月底,所有事情都有條不紊的進行着,陶星冶忙碌的空隙,也忍不住吐槽林雨真會吹牛。
明明都沒動手腳,還來騙他說動手腳了,不過聰明如他,本來就沒相信,也不算是被騙了吧?
澄清會議是在七月五号,陶星冶四号晚上難得有了空閑,回了一趟老宅。陶星海坐在客廳打遊戲,順口喊他也去打幾局。
“行啊。”陶星冶甩了手機就坐到弟弟旁邊,“往那邊去點,你哥我要坐正中間。”陶星冶霸道地踢走陶星海,拿着手柄剛進入狀态,口袋裡的電話就一直響個不停。
“陶總,出事了。”
陶星冶趕到警局時,整個人氣壓低的可怕。林雨坐在羁押室,手上被拷着手铐,再也沒有比那更狼狽的時候了。
張曉鴿還有其他員工圍在欄杆外念叨個不停,瑞安那邊也來人了,林雨三個室友也在外面。
林雨心裡并不害怕,反而有種說不上來的遺憾。
為什麼呢,因為既然她現在被當成卧底關在這裡,就說明陶星冶沒有換那份她動過手的标書。
一堆人看見陶星冶,自動讓開一條路。
他腳上還穿着拖鞋,身後跟着陶星海。
“你處理,我在外面等你。”陶星海本來就沒打算攪和這一堆事,來這裡也不過是因為他看陶星冶狀态太不對勁,實在不放心讓陶星冶自己開車過來,隻好給他哥當了一回司機。
“都出去。”陶星冶直直地盯着坐在羁押室角落的林雨,其他人想說什麼,卻都不敢跟現在的他還嘴。
周圍,瞬間隻剩下他們兩個。
“你缺錢,怎麼不來問我要。”
“我不缺錢。”
“那就是他們威脅你了?”
“沒有人威脅。”
“那你他媽為什麼要背叛我!”陶星冶一拳錘到鐵欄上,周圍幾個警察急忙攔住他,“放開我,用不着你們來教育老子安靜。”
陶星冶眼睛猩紅,“你知不知道,商業間諜是要判刑坐牢的!你恨我也沒必要把你前途都搭進去,林雨,你告訴我,你告訴我到底為什麼要做到這個地步!”
“是嗎?”林雨淺笑着,陶星冶一下像是被人迎面澆了一盆冷水。
他身形晃蕩,幾乎要站不穩,難以理解地看着林雨,“你到底出什麼事了?”
林雨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根本不像是一個被羁押的犯罪人員,她悠閑的甚至能分出心把耳邊的碎發理好,“回去吧,陶星冶,明天一早,來接我。”
“接你?”陶星冶胸前起起伏伏,“你不都說了,我們以後,就不要見面了?老子跟你一個罪犯也沒什麼好再說的了!”
他轉身離開,林雨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一下又一下地敲着自己的手指。
不見也好,就這麼利落幹脆一點,也省得來來回回,反反複複的,總是剪不清理還亂。
他有自己的未婚妻,她應該敬而遠之的。
林雨閉眼,靠在牆角,她太累了,一個人精力就那麼多,即便她有天賦,一個人做一個完整模型依舊消耗了她許多心血。
說來可笑,她第一個囫囵覺,竟然是在羁押室睡的。
相比之下,陶星冶急得幾乎連路都要走不好。直到這一刻,看到林雨坐在鐵欄之後,陶星冶才終于明白,林雨于他,并不是随便可以割舍的一部分。
起碼現在不是,他摘掉手上的戒指,不斷深呼吸試圖平複下自己的思緒,卻越想越亂。
“哥,”陶星海拍了拍他的肩膀,“事情還沒有蓋棺論定,還有轉圜的餘地,标書明天開館就能送出來,即便是真的跟瑞安的一樣,我們家也賠的起。”
“賠得起?”陶星冶說不出話,他當然賠得起,但是林雨呢,這是她人生中無比寶貴的幾年,她賠得起嗎?
陶星冶将掌心攤開,訂婚戒指一閃一閃的。陶星海看着他哥這個怪異的舉動,不明白是因為什麼。
“哥,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陶星冶将車鑰匙甩給陶星海,“你先回家,我還有事。”
陶星冶将戒指随手擲進垃圾桶,若非陶星海時刻關注着他哥哥,根本不可能注意到這個麻利幹脆的動作,沒有絲毫猶豫,跟扔一個垃圾一樣随意。
但是那不是垃圾啊,那是他哥跟徐家千金的訂婚戒指。
“陶星冶,你姓陶。”别犯傻了行不行?陶星海真想看看他哥腦袋裡裝的都是什麼,多大一件事,至于落寞到這種程度,不過就是虧了點錢,能怎樣,難不成徐家千金還能嫌棄他哥不成?
陶星冶沒轉身,腳步也沒停,完全忽視了陶星海,徑直攔了一輛出租車消失在車海中。
淩晨,出租車停在鎮口的公交站牌下,陶星冶穿着拖鞋,憑着記憶找到了林雨的家。
那棟小樓,沒有變化,依舊死氣沉沉的。
他望着二樓那扇窗戶,想起來那年春節,她頂着雞窩頭一臉錯愕的看着自己。
“活該!你就算是一輩子在裡面也跟老子沒一毛錢關系!”陶星冶哆嗦着忽然想抽一根煙,他摸索了一圈卻連一個打火機也沒有。
掌心空空如也,心裡那團火又冒了起來,然而他的卻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整個人無助地蹲在地上抱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