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械的不帶一點情緒的話語,從她的齒間一個字一個字地迸出來,“第二件寶物木雲甲即将現世,位置不知,賀家還沒有得到消息”。
“還有事情交代嗎”,陸緻餘冷聲道,袖子一甩,寶紋盤便收在囊中。
“并無”
“好”,陸緻餘将扇子一阖,指尖捏住那縷妖氣,
随着眸色漸深,妖氣上已層層疊疊地爬滿了噬心的蟲子,黑蟲張牙舞爪地撲向宋栗安,雙鉗一紮,
宋栗安脖頸處的血瞬間飙了出來,飛濺到遮面的玉骨扇上。
扇底的唇角直挺挺地翹起,滿目悅色地欣賞着眼前人被麻痹後,無畏的掙紮。
随着一隻隻妖蟲變得膘肥體壯時,宋栗安失血過多,受不住,身子一軟,沿着屋脊滾了下去,
陸緻餘随她一躍而下,又召出一批等人高的妖獸,啟唇道,“吃了她”。
倒下的宋栗安爬了起來,怔怔地看着妖獸朝自己奔來,唇角喃喃道,“你們為什麼要吃我”。
餓瘋了的妖獸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渾噩的眼隻認得不遠處的食物,妖獸一個個地張着大口,唇邊淌下一灘涎水,興奮地朝她湧了上去,
就在要到嘴的一刻,如火的光芒瞬間乍開,成群的妖獸被強烈的沖擊波轟了開來。
被擊飛的妖獸在黃塵中睜開眼,肚裡的饑餓難耐,在失措後越加猖獗,四散的妖獸迅速拾起身子,晃晃腦袋,迷離的眼直勾勾地盯着遠處的食物。
直到黑暗中陡然的一聲呵斥,“滾”。
周身的欲望登時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見到方術的那種與生俱來的戰栗和驚慌。
煙塵彌漫的罅隙中,宋栗安走了出來,手上的圈圈金光從指尖飛上雲天,
隻聽她一聲,“去”,那金光便将欲圖逃命的妖獸困住,宋栗安睜開迷離的眼,嗤道,“想殺我,可惜我命厚”。
“命厚?我可不見得”,陸緻餘擰開訣,邁步朝宋栗安走去,“你和他一樣的蠢,不知這血契在手,恁是天神,也不見得逃得出我的手掌心”,臂上的血契瞬間烙上臉頰。
皙白的臉猙獰得不堪入目,烏發詭谲地散開,張着魔爪朝宋栗安沖去,宋栗安跑得快,絲毫沒有注意手心的血契正乍閃着光。
忽地,視線一暗,聚焦的瞳仁又渙散了開,她呆滞着腦袋,笨拙地抽出不受控制的腳,道,“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要殺我”。
“就在你害了我的好事”,陸緻餘道,“被血契控制還留有一絲心性,屬實是難得啊”。
肅靜的院落轟隆地踏過腳步聲,一排接一排,頃刻間便圍滿了人,宋老爺舉着燭火,拔高聲音道,“妖族,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來我宋家撒野,放了安兒”。
“這有何不敢,宋府,一個架子罷了”,陸緻餘道,又擡起步子向宋栗安走去,低聲道,“去,将宋老爺殺了”。
“不,不可以”,忽明忽滅的瞳仁暗影交織,幾個字眼硬生生地從嘴角憋出來,試圖挽回自己的最後一絲理智。
“這可輪不到你”,陸緻餘将手上的骨扇往她肩頭一拍,尚存一線光明的瞳仁立馬暗啞了下去,宋栗安木讷地拔出劍,朝宋老爺走去。
宋老爺見她走出來,想去接,卻被老管家攔下,“老爺不可”。
“這有何不可,安兒,快過來”,宋老爺大聲喊道,直到宋栗安的模樣漸漸清晰,緊繃的心才漸漸松了下來,
她周身的血漬早已将衣裙染作殷色,宋老爺心裡有點揪,也顧不得老管家的阻攔,徑直朝她跑了過去。
“安兒,你怎麼了,安兒”,他擔憂地問道,宋栗安一動不動,擰成一團的面容有些崎岖,像是在和什麼作鬥争,他又晃了晃,“安兒……”。
就在刹那間,腹部被利刃刺穿,滾熱的鮮血沿着刃口流了下來,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宋栗安,道,“安兒……”。
可話還沒說完,腹部一空,她将劍抽了出來,眼前黑作一片,他便在嘈雜聲中倒了下去。
“安安,你做了什麼,那是我爹爹啊”,宋梨剛從閨房中溜出來,便見到宋栗安手刃自己的生父,極大的苦痛充斥着腦袋,攪糊了僅存的理智。
侍衛攔着她不讓她靠近,歇斯底裡的呼喊已訴不清她的悲痛,她抽出侍從的劍,一腳将他們踹開,直奔宋栗安,“我自問待你不錯,你為何要殺我爹爹”。
宋梨生來便劍法超群,府内的兵丁也并非是她的對手,因而她輕而易舉地就沖到了宋栗安的眼前,将手中的白刃架在她的脖頸上,質問道,
“宋栗安,你說啊,你為什麼,為什麼要殺我爹爹”。
撲簌簌的淚珠滾了下來,洇開對方腕上的血漬,對方翳動唇角,沒有說話,宋梨一怒之下提起手中的劍捅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