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安安,一直都是你”,謝複生耐心地解釋道,“救我的人是你,我不會認錯”。
“可你不也殺了我”,宋栗安問罪般地說道。
“安安,抱歉,我當時沒認出你,你也捅我一刀”,謝複生伸手拔出架子上的劍,又把劍遞到她手中,道,“安安,這樣你可以消氣嗎”。
“放回去,你以為我傻啊,我要是把你捅了,我就要被你的那些暗影捅成篩子了”,宋栗安微怒道。
“你……看到了”,謝複生輕撫着懷中人的臉頰。
“那為什麼現在記得了”,宋栗安又問道。
“陸緻餘被我關起來了,血契威脅不到我了”,謝複生道。
聲色平淡,沒有絲毫波折,像是在講一個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妖族元老陸緻餘不是他的師傅嗎?就算是宋栗安也知道謝複生一貫敬重他,看似謝複生為王,實則二王共治,但大多是個人揣測,沒有官方性的實證。
“他不是帝師嗎,你關他不怕失民心”,宋栗安對指控自己殺人放火的歹人也沒有多大好感,看似在意,隻是有她自己的小算盤罷了。
從她口中聽到有關其他男子的隻言片語,謝複生悶悶地将懷中的人緊了緊,道,“我隻怕你”。
“怕我?我看我才怕你”,宋栗安不滿地扯開他的手,愈是反抗他锢得越緊,“控制我殺人的事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我替你報仇了”,謝複生不讓她走,意中人在懷,亂躁的心被他刻意地壓了壓,“安安,你别動”。
鼻息滾燙恰到好處地攪在脖頸上,他的呼吸更加紊亂,有了前車之鑒,宋栗安也不敢亂動了,平靜地說道,“你怎麼報仇的”。
“廢了他的功法”,謝複生埋頭吻上香肩,宋栗安渾身震顫,電流般的觸感火速遍及全身上下,她故作冷靜地說道,“好,那些随從你沒有把他們怎麼樣吧”。
随從?
還想着别人,好在她肯留下,這已是莫大的恩賜了,他漫不經心地說道,“這就要看你了,安安,你知道我想要什麼”。
床第間打趣的話語從他的口中說出來,還真有那麼幾番味道,隻是她早已心如死灰,冷漠地說道,“你愛放不放,我不知道你想要什麼,還有,放開我”。
“安安,他們現在可在水牢裡,護主不力,救或不救,就在你的一念之間”,謝複生邪笑道。
就是她碰見的牢房,裡面關押的囚徒隻有豎着進去橫着出來的份,他們也沒做什麼,竟因自己白白丢了條性命,
萬千世界讨個生活而已,在哪都不容易,隻是湊了個碰巧的宋栗安坐在他們的上方,回家了自己卻也還是和他們沒有分别。
可她一介外邦人,又有什麼資格為他們求饒呢,但她還是想試試,見死不救,她良心上也邁不過去。她道,“你想我親你,你轉過來”。
身後的人沒有動,而是把她調轉了角度,心髒撲通個不停,他确實好看,但宋栗安也不是非常膚淺的人,礙于心裡的那道坎過不去,她隻盯着他的眸子打轉,遲遲沒有下嘴。
“安安,是你說的”,謝複生用指腹摩挲着她的唇角。
“好”,宋栗安踮起身子捧住他的臉貼了上去,他的唇很涼,臉卻是很燙手,
上次一他嫌自己蜻蜓點水般停留了刹那,又怕被他反撲,宋栗安便有意地多噌了兩秒,直到覺得差不多了她才放開。
“好了吧,你可以放了他們了”,宋栗安道。
謝複生眉梢挑着笑,舔了舔唇上她殘留的溫度,道,“安安難得這麼主動,看來是很關心那些人呐”。
五百年前,她為了自己也可以義無反顧地擋在刀劍前,現在看着她為了别人主動來取悅自己,心裡冷暖交織确實很不是滋味。
晦明變換的眸子瞪着熒熒的杏眸,他冷唇道,“安安,我在你心裡有幾分位置”。
幾分位置?
一分也無,但她沒有這樣說,而是說了句他愛聽的話,“若是将我的心分作三塊,一塊是親友,一塊是師長,還有一塊是你”。
若真有他的位置,眸裡又為何半分溫情也無,卻是一如既往的刺骨寒冰,隻要她願意騙自己,他也是很開心的,
他把人抱了過來,道,“不要這樣分,我不舍得,你的心隻是你自己的,誰都沒這個權力占據”。
“嗯”,他至少還是變了些,宋栗安道,“這麼晚了,我睡覺了”。
“好”,謝複生把她松開,替她掖好被子便折身離去,又怕她惦記着那些人,便道,“随從我是以你的名義放的,你不必心存愧疚”。
以她的名義,是為了讓那些随從對她心懷感激嗎?從而死心塌地地為她上刀山下火海,這麼快就替她謀劃了,但是時機快到了,她不能久留。
黃粱一夢,一枕空[1],美夢好是好,也會讓人無端地陷在裡面,掙不開也逃不掉,宋栗安如此,謝複生也同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