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濺出的鮮血揚了一弘美妙的弧度,灑在地上,謝複生收回劍,揮揮手,“放了他”。
魏王匍匐在地上,猙獰地嘶吼了幾聲,半點聲音也發不出,
手顫顫地撫上喉,嘩啦啦的鮮血淌了下來,他死死地凝着走遠的謝複生,
指尖陷在肉裡,張了張口,仍舊發不出半點聲音。
妖族除非捏碎妖丹,否則死不了,而他是被謝複生割了嗓子,
後半生和一個殘廢有什麼區别,怪就怪他聽信小人言,動了他的人,不過……,
他忽地癫狂地笑着,笑得狂傲,身上的傷卻在漸漸愈合。
“王上,賀家的密函”,侍衛趕了上來,立在謝複生側邊,将手中的信呈給他。
謝複生把信攥在手裡,這個賀家,真是不安分,表面上勾着魏王,
背地裡又使勁地拉攏他,無非是為了那點破事,既是安安想聽,趟一趟這渾水也未嘗不可。
也不知安安怎麼樣了,腳步忽而頓住,低頭看了眼渾身腥臭的血漬,喚來暗影,“去看着王後,我待會過去”。
暗影俯身道了聲“是”,檐角的燈籠被風撩起,一抹黑影帶了過去。
*
銅鏡前的宋栗安捧起臉,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人,被她們搗鼓來搗鼓去,怎麼還沒好?
“姑娘,您看這樣可還滿意”,小婢拿起一支珠钗在她頭上比量了一下,忽覺太過素淨,又換上另一隻,“這隻好點了”。
“嗯,很好看了”,宋栗安打了個哈欠,也不知這些小婢女聽誰的,
自己都說了好看,還是一個勁地往她頭上钗,都快整成違章建築了,
壓得她脖子酸極了,她直起腰來捶了兩下。
幾陣陰風倏爾拂在脖間,她打了個寒顫,轉身去關窗,
卻在隻有半步間,一幫黑衣人持刀沖了進來,刀光閃爍間,就把一衆侍女放倒在地。
宋栗安迅速抽開身子去拿劍,指尖還沒碰上劍柄,一道力量把她拽了回去,“安安,快跟我們走”。
是何培旻!
看着接二連三的黑衣人湧進來,又有無數的妖仆被刺傷在地,她此刻隻有一個念頭,何培旻瘋了!
“你怎麼又回來了,不是說了讓你走嗎,你真的是……”,宋栗安見他們招架不住,腳尖一挽,把地上的劍握到了手上,
她持着劍,将撲上來的妖獸紛紛打落在地。
隻是有幾個妖力高的,對付起來很吃力,黑衣人越少,她就越慌亂,趁着得空的間隙,朝何培旻吼了一聲,“快走,不可久戰”。
“安安,快和我們一起走,宋小姐有事交代”,熟悉的聲音從耳邊傳來,看來都來齊了,别人來救她,沒必要死耗在這裡,
當即揮出劍朝奔來的妖獸一砍,隔空砍出一道槽,妖獸被止住去路,而宋栗安幾人也撈起受傷的黑衣人順利離開。
他們破窗出去,勝在是一樓,宋栗安這個不會輕功的人也能穩穩落地。
外頭的天色已經昏黑了,一輪圓月挂在如墨的蒼穹上,
晚間溫度還有點低,跟在他們幾人的後面,鼻尖時不時鑽進幾縷血腥氣。
幾人步子奔得緊,又加上人多,縱使追上來的妖族力量強,
但也不能得手,宋栗安幾人也就在拐彎的密林裡将他們甩掉了。
衆人扯下黑紗,露出一個個熟悉的面孔,宋栗安踟蹰幾下,繞到宋梨跟前,“梨兒,你怎麼也來了”。
“我不來難不成要看着你又被抓回去嗎”,宋梨掃了她幾眼,視線落到她的衣着上。
杏黃的上衣,鵝黃的下裳,借着透過來的月色,她才看清,繡滿金絲的錦緞,如紗的披帛,
隻有皇親國戚才能佩戴的龍鳳钗,安安到底是被抓還是被請回去的?
宋梨的目光久久沒挪開,宋栗安困惑地順着她的視線看去,又擡頭掃了掃大家的衣着,确實有點過分隆重了,
二話不說,她就把頭上雜七雜八的钗子卸了,重量減輕,脖子都舒坦了許多。
這時何培旻又走了過來,“安安,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傷”。
“沒,你下次還是叫我宋小姐吧”,見他唇角翳動似乎有話對她說,又問了句,“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