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有些錯愕,竟沒當場就刑,但随着他越往了裡頭走,她恍然大悟,這是将她往火架子上烤,并非是他善心大發,而是有更好的對策。
無怨無悔地走上就刑台,垂着頭聽候發落。
商乙屏退了旁人,阖上審問的牢門,獨留兩人在内。
“你為何要傷她?”,商乙拾起架子上的彎刀。
斑駁的血漬映在白花花的刀面上,啃食着滴嘀豔紅的血。
“她傷我族人,于我族人不利,不知禮數,當是該罰。”
處處皆從大局着手,挑不出一絲差錯。
商乙頓了頓,複又問起,“她的小婢呢?”。
“不知。”
“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
“真不知。”
辛梓有些恍神,換做是以前,他早已将她撥皮抽筋了,斷不可能這麼有耐心,直到又被她問起,
“你可知那個小婢最後的去向?”,心裡頭有了隐隐約約的答案。
“說,那小婢在哪”,商乙将彎刀架在她脖頸上,作勢要剜下去,動作卻不甚熟練地勾斷了她的發。
“她死了”,辛梓道。
聞言,商乙果真如她說料想的般,頓了幾刻,卻又很快地斂起神情,複歸往常。
“是你幹的?”
“不是,是你幹的”,辛梓微微一笑。
“我?”,商乙有些莫名。
“妖族有一幻術,可以幻化成他人的模樣,你是周婉吧”,辛梓道。
心髒噗通跳動的聲音沖到耳畔,卻不是辛梓自己的聲音,她側目盯着那張朦胧的臉,
“若是想讓那小婢活,那便放了我,我給你消息”。
“你怎麼認出我來的”,周婉盡力保持平靜,手中的彎刀早已出賣了她。
“哐當——”一聲墜在了地上。
把兩人的心髒一蜷。
“從你進門的時候就認出來了”,辛梓滿不在乎地道。
周婉無力地揚起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
“所以這就是你不告訴我翠柳在哪的理由,從第一面你就處處針對我,隻是因為你家大人對我頗有幾分好臉色?”。
“是”,辛梓也不否認,“這麼多年,你是唯一被他帶回來,且另眼相待的女子”。
“你可知道,這人有多可怕?”,周婉道,“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可他也救過我”,辛梓滿不在乎地開口。
“僅僅是因為這樣?那你還真針對錯人了,我隻要拿回我的東西,我自然不會打攪你們的好事,但前提是我的人若是折在了你們手上,我的好耐心随時可能坍塌”,周婉道。
辛梓沒說話了,周婉當她默認便将手一揚,放開了她。
“我放了你,你告訴我翠柳在哪”
“闵淨長老,你去去就知道了”
“好,都是苦命人,我沒理由害你”,似乎是為了印證辛梓的疑問,周婉說丢下這句話便走了。
周婉順着方才的路子回去,心裡暗暗盤算着如何進行下一步,辛梓沒有動翠柳,那麼會去哪了呢?
計劃還未進行多少,變故便先生出了許多,這樣下去竟不知前路怎麼走了。
正想着,一聲冷呵将她吓得渾身一顫,“商乙,你過來”。
周婉沒意識到是叫自己,又徑直往前走了幾步,直到被老妪拉了過去,才醒悟自己還披着别人的皮。
要說是怎麼一回事,還要從恰才說去,商乙攔在門口,像是要逼問什麼,她受的傷不重,經過渡氣,也好得差不多,是以,打暈了商乙,搖身一變,換作了他的模樣,去逼問翠柳的下落,以及自己的安排。
老妪見他幹愣着,一言不發,眉宇間有些陰鸷,心下有些膽寒,欲待說出口的話又咽了下去,将拐杖往地上一頓,折身離去。
“那長老如何了?”
腳步突然滞住,老妪回轉身子,“吊着半口氣,和死人無異”。
“帶我去看看”,周婉開口。
老妪颔首,領着他去。
一路上又和他說了些底細,料想商乙也知曉,說了一半又不說了,怎奈商乙卻是頗有興緻般問了許多,她這才将事情的經過大緻說明。
緣由便是這樣,闵淨長老身為長風寨的看家人,有一雙金瞳,可通曉前程往事,說白了就是能看到一個人的過去,現在和未來,
每每有重大事情的時候,便會出關為人解憂,地位崇高,又一貫地清高孤傲,大家也不敢打攪他,
遂向來獨來獨往,隻是前幾日,周婉的到來,他便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