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希莞點頭,“真的,所以,順便可以看看她。”
“哇,小姐姐,你人也太好了吧。”她裝作一臉哭泣的樣子,“好感動。”
一直到晚上八九點,潘安桐才開了車回來,連車都沒來得及放回院子裡,就過來了。
“不是說了讓你在家歇着嗎,怎麼又出來了?”
無論潘安桐說什麼,希莞就跟沒聽到一樣。希莞用一次性飯盒盛了一碗黃焖雞,包好以後過了馬路。一旁的阿姨瞧見剛剛的情狀說,“小夥子,跟老婆吵架了吧?”
“你老婆懷着孩子,女人嘛,孕期脾氣自然要差些,你當老公的要多體諒體諒。你老婆很不容易的,這大熱天的,還懷着孩子,都要出來擺攤,估計呀,是因為這個,小夥子,你呀,平常得多疼疼你老婆,可千萬不能讓她再這麼辛苦了,知道沒?”
這邊希莞依着紫韻說的,果然看到了一個紅門,敲了敲門,可沒人應。
“恬羲,你在家嗎?”
“恬羲?”
“你……你是誰?”門裡的聲音顫顫巍巍的,顯然對于希莞的到來很害怕。
希莞語氣溫柔,“我是外面賣黃焖雞的,你們總來買我的黃焖雞呀,不記得了嗎?”
門從裡面被打開,她穿着一件普通的夏衣,但因為人長得很漂亮,衣裳穿在她身上,一點也不普通。可能是因為生了病的緣故,原本靈動活潑的眼睛此時沒有半分光彩。
“恬羲,你沒事吧?”
她的眼睛沒有什麼生氣,搖搖頭。
“我聽紫韻她們說,你生病了,家裡隻有你一個人,想着你可能一個人不方便,所以來給你送點吃的。”
她沒什麼精氣神地接過,有氣無力地道了聲“謝謝。”
“有沒有去醫院看看,家裡有藥嗎?”
她點點頭,除了“謝謝”再沒有别的話。
“你現在生着病,想吃什麼告訴我,我給你做,知道嗎?哦,忘了告訴你,我家也在這裡,你要是想吃什麼,也可以來我們家找我,就是門前放着一尊石獅子的那個,拐幾個彎就到了。”
“謝謝。”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擾你了。”
重回到攤位上,潘安桐問她去哪了,希莞也不理,問她今天生意怎麼樣,希莞也不理,跟她道歉,說昨晚喝了點酒,在盛楠家睡着了,她還是不理,一旁的阿姨跟她說話,她倒是極其熱情,倒好像,他成了個外人。
三番兩次上趕子搭話,得到了除了臉色還是臉色,潘安桐當下也就有些不爽了,也不再沒話找話了。
一直到晚上回了家,潘安桐都沒再幫她幹活,她一個人在院子裡收拾。希莞在屋子裡的聲音有些吵,蒙了被子,又試過枕頭,還是睡不着覺,他心裡的火就上來了,掀了被子下床,沖着廚房裡那個捶着腰系着圍裙的佝偻女人道,“大晚上的,你煩不煩?”
“你不想睡,别人還要睡呢。”
希莞手裡的動作沒停,潘安桐上前一把奪過了她手裡的鐵盆擲到地上,寂靜的夜晚裡,發出乒乒乓乓的聲音,刺得人耳朵疼。
“我說話呢你聽到了沒有?”
希莞很平靜地看了他一眼,“潘安桐,你不要這麼晚了發瘋。”
“我發瘋?”他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林希莞,你好好看看,我們兩個到底是誰發瘋。你懷着我的孩子,你每天逞什麼能呢,啊。真以為自己了不起啊,你也不看看,你每天出去擺攤掙了多少錢,還不夠交那點房租呢,真以為我潘安桐缺你那點錢是不是?林希莞,我還真就奇怪了,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孩子出點事呢,每天往外頭跑那麼勤,是不是不把他摔死你不死心啊,嗯?”
“啪”一聲,空氣中傳來一聲清脆的聲響,希莞喘着氣,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她的眼睛泛紅,“潘安桐,他是你的孩子,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
“哪種話,我說得不是事實嗎,每天往外頭跑的,不是你林希莞嗎,啊?我每天不知道心疼人,懷着孩子都讓你在外頭又是風吹又是雨淋的,多可憐呐。林希莞,你裝成這副可憐樣給誰看呢,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過來說我幾句,說我不心疼你,說我不幹活,這家就靠着你一個女人?”
“人家别人都知道懷孕了就在家歇着,少往外頭跑,咋就你不知道呢,就你知道掙錢是不是,我看你每天這麼辛苦,是掙上什麼大錢了,啊?”
眼淚濕潤了眼眶,漸漸變得模糊,希莞握緊了拳頭,強迫着自己不哭,冷靜着一字一句道,“潘安桐,你以為,我一個女人,難道就不知道怎麼養孩子是不是,我都知道。可我們有什麼,我們什麼都沒有。擺攤是掙不了什麼大錢,可是潘安桐,我跟你說過的,我一點都不羨慕别人,我也不盼着能掙什麼大錢,我就是想,每天能多掙一點,這樣,我們的日子也能好一點,我不求什麼大富大貴,我隻希望我們兩個能自給自足,這就夠了。不去擺攤,我們拿什麼養這個家,你告訴我?難道每天我們兩個成年人,在家裡什麼都不做,隻知道花錢嗎?”
“我當然可以每天什麼都不幹,跟着你去兜風,喜歡什麼就買什麼,可是這個家呢,這個家要怎麼辦?”
“潘安桐,你成熟一點好不好。你結婚了,你現在是一個丈夫,一個爸爸,不是以前,玉蘭阿姨還在的時候,你想要多少錢就有多少,你可以肆無忌憚的去花錢,你可以每天夜不歸宿,跟你的朋友聚會,然後大大方方的把所有的花費都包了,喝得爛醉,聽别人恭恭敬敬地叫你潘哥,潘安桐,人不能一直活在從前,人生沒有那麼多快活的時候,什麼年齡就該做什麼年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