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父笑了起來,“你喜歡吃,我就給你做。”
馮雪出細細咀嚼着面,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句話,“用雞蛋和面。”
“是啊,”
安父很自然的接話,“這可是我的獨家秘訣。”
三個人就像是最最尋常的一家人,在一起吃一頓普通的晚飯,好像他們并沒有經曆長達十年多的分離。彼此一舉一動,言語神情都是那麼熟悉和默契。
馮雪出不得不承認,即便她原本就沒想過能順利找到親人,或者說她自認為自己是個親情淡薄的人,可此時此刻,身邊的人,碗裡的面都是讓她覺得很舒服。
這大概就是親情血緣的牽絆吧。
翌日,馮雪出應約和新認的爹一起練晨功,她一把長鞭揮舞,虎虎生威,長鞭在空中劃出一道淩厲的弧線,鞭梢撕裂空氣,發出尖銳的呼嘯聲。持鞭者手腕一抖,鞭身如靈蛇般遊走,時而緊繃如弦,時而柔軟如絲。鞭影在空中交織,仿佛一張無形的網,帶着懾人的威勢。
安父則是一根長槍,腳步輕移,槍影如龍,在空中或刺,或挑,槍法剛柔并濟,每一次都帶着淩厲的氣勢。父女二人配合默契,又像是在彼此比試,互露鋒芒。安父眼中滿是欣賞,
“好星兒,功夫竟然有如此長進,再過幾年,爹怕是打不過你喽。”
冬季的天空湛藍,天氣好冷凍的人伸不出手。
馮雪出坐在秋千架上,慢悠悠晃着,太陽暖洋洋的,歲月靜好莫不如此。秋千架折在暖閣内,巨大的窗戶,外面的藍天、陽光一覽無餘。
她渾身輕松,任由頭腦放空。
徐玄策就是這個時候走進了暖閣。
他看着昏昏欲睡的人有一瞬間的恍惚。漂亮的臉龐與十多年前那個冰雪聰明得了進價小妹重合,他,其實第一次見面,就認出了她。
安伯伯家的小女兒,力氣和膽子一樣大,古靈精怪的,整天跟在她哥哥和自己身後跑來跑去。她哥哥說自己的小妹可是一個不可不多的情報人員,總是能迅速靈敏的察覺到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
最初他是不信的,可遇到天音教的餘孽,他才知道當年也就七歲的女孩,看到洞裡的金片已經知道危險的到來。她掉入密道前留下痕迹,掉下去後卻忍痛不發聲,這才避免密道深處的人沖上來,發現他的存在。
當時還年幼的安星辰(馮雪出)不僅僅是保護了他,在密道内她也是留下了很多線索,這才讓安伯父和父親将這些餘孽一網打盡。後來她跌落懸崖沒了蹤迹,他一直内疚,如果最開始,他先發現了兔子洞内的玄機,亦或者是他沒有因為喜歡那個金片,而将它取走……
他很自責,也很内疚。有段時間他甚至都忘記了,後來家中巨變,他失去了父母。也就是那個時候,他體會到與家人分離的痛。
一個孩童,若是沒有父母庇護,在這個世間生存是何其艱難。所以當他大仇得報後,還有一個小小的心願,那就是如果還有機會,如果她還在這個世上,他要找到這個鄰家小妹妹。
江城七星樓上的第一面,純屬偶然。
可他真的第一眼就認出來了。安星辰(馮雪出)右手食指上有個月牙形的傷疤,那是她小時候自己用刀劃得,左側腳踝處有一個星月的胎記,由于這個胎記太過獨特,而且在鳳凰山時,她總是挽起褲腿爬山下水,所以徐玄策當時就有了判定。更别說她的長相和黎昭昭很是相像,性情一點也沒有變。
當然,軍情人才這點也沒有浪費,她竟然靠賣八卦掙錢,掙得還不少。
這點讓徐玄策意外。
果然是人若是有個一技之長,無論是何時何地,都有用。
“星兒妹妹,當年的事,我很抱歉。是我沒有照顧好你。我……”
馮雪出睜開眼,一個擡手,“打住!”
眼睛微微上看,眼裡還帶着些許水光,聲音懶懶,沖着徐玄策伸出手:“徐大哥,我喜歡什麼,你應該懂吧。”
聽到這話,徐玄策緊繃的臉上露出笑容,就像是春來雪融,整個人也放送起來。他坐在另一個秋千架上,把一個紫色的檀木盒子扔給了馮雪出。“給你的。”
盒子很輕,馮雪出打開,發現裡面是厚厚的一打紙。
“房契?”
“你竟然有這麼多房子啊?”
她翻了翻,發現房子所在的地方,不僅有京都、洛陽、揚州,甚至還有嶺南,可以說東南西北都有。
“義兄,你可真大方。”
聽出馮雪出的調侃,他心裡隐隐也是得意:“這些年我苦心經營,再加上父親舊友的幫助,積累了一些。我隻想着,如果找到你,就能多贈與你一些。我每到一個地方,就會在置辦商鋪的同時,再買個宅子。這樣無論你是在哪,隻要願意都能有個落腳地住。至于店鋪,現在都有人經營,你若是想自己幹,收回來即可。若是不想呢,就直接拿分紅。”
馮雪出心裡說不感動不可能,他考慮的如此細緻。不過她壞心漸起,決定逗一下徐玄策:“那如果,找不到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