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大過！！」

你一邊吼一邊把他往商場裡面拽，隻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哪怕是洗手間門口的廣告牌後面都好，趕緊找個地方鑽進去躲起來啊混蛋！！

你終于把五條悟從女裝區拽了出來，一路拖到商場深處的無印良品門口，這才感覺自己的靈魂，終于勉強和人類平均智商拉近了一點點。

你邊調呼吸邊把他手裡那雙偷偷加購的粉色過膝襪塞回原位，動作迅猛，眼神犀利。

「你再敢偷偷結賬，我就把你塞進帳裡吊三天，倒着挂。」你用着誇張的語氣吓唬他，雖然并沒有什麼用，但是氣勢要到位。

「欸欸欸，不要這麼暴力，小音～你剛剛才難得有情緒波動呢，作為監護人我真的太感動了。」

你白了他一眼，決定假裝看手機擺脫一切社交。剛準備從包裡掏出手機劃兩下打發視線，你忽然感覺到了那種熟悉的危險預兆。

你下意識擡頭，下一秒就看見商場中央的長椅旁，月島螢正站在那邊。

他的視線在你和五條悟之間來回移動，表情微妙得像是再說:原來你是這種人啊。

他身邊站着個穿便裝的青年，樣貌特征和月島螢差不多，看起來比他大幾歲，氣質安靜，臉上挂着标準長兄笑容，眼神柔和得不像是真的有血緣關系。

你一瞬間感到空氣有點凝固。

兄弟兩人都在看你們。

你緩慢地把手從五條悟的衣袖上抽開，試圖做出一種「我們不熟」的假象。

「……你還好嗎？」這是月島螢開口說的。

不是很好，剛剛還在吵架。你好想回到無人居住的樹林中縮起來，等到所有人忘掉你再出來。或者幹脆挖個洞把自己埋了，然後在墓碑上寫「社死于此」。

你有很多回答方式，比如說，「我很好謝謝」，又比如，「剛剛隻是角色扮演訓練」，甚至還有，「其實我在演藝科練即興表演」。

你選擇了一個最保守、最不需要智商消耗的回答：「……我很抱歉你看到了那一幕。」

月島輕輕推了下眼鏡：「嗯，确實很抱歉我看到了。」

謝謝你，比起打擊，你直接把我社死現場放大播放了三遍呢。

這時，那位青年的聲音突然從旁邊傳來，他禮貌地看向你和五條悟：「啊……這位是？」

「……同學。」你小聲回答。

「哦！原來是螢的朋友。」

「不，是……同學。」月島螢停了一下，像是勉強從詞庫裡翻出點憐憫：「朋友也可以，随便大哥怎麼說。」

通過對話感覺月島螢和他哥哥感情似乎……呃有點微妙。

沒等你開口，五條悟招牌笑容上線，熱情爆表地伸手：「你好你好～我是她的爸爸——嘛，也可以這麼說☆」

月島明光微微愣了一下，禮貌而有些茫然地看了看你，又看了看五條悟。表情微妙得像是在努力理解眼前這組極其複雜的家庭結構關系圖。

「月島明光。」他禮貌地說，握了下五條悟的手，「螢的哥哥。」

你斜眼瞄了一下他們的手——啊，确實，手接觸到了。實體握手确認了，你的眼神都快把他們握着的手盯穿了。

「哎呀，哥哥帶弟弟出來約會，感情真好耶～」五條悟開始表演，語氣熱情得讓人想直接用膠帶把他嘴封起來。

月島螢：「我們是在正常逛街。不是來玩家庭劇的。」

五條悟誇張的口氣：「哇～好冷淡啊～這就是青春期弟弟的标準語錄嗎？」

你想逃，真的很想逃。這場面簡直堪比剛才的裙子試衣間事件加倍羞恥。

五條悟卻毫不留情地揮手喊你：「哎～音醬～你不是剛剛說最喜歡哥哥這種類型的嗎～來打個招呼吧～」

「我什麼時候說過這樣的話？不要随便給我腦補設定！」

月島螢露出了「我今天真的應該呆在家」的神色。

月島明光一邊抱着手臂，一邊低聲點評道：「……啊，這确實是青春期特有的反應呢。」

就在你試圖用面癱來掩蓋社死現狀的那一刻，五條悟的口袋裡傳出一聲不合時宜的鈴聲。

不是正常人會用的那種清脆鈴聲，而是一段奇怪到讓空氣都尴尬的熱血動畫主題曲。

你面無表情地側過頭。

五條悟一邊掏手機接聽，一邊順手拍拍你頭頂那撮微微翹起來的發絲，動作随意到像在撸貓。他壓低聲音哼哼着：「哈～來了來了～不是說我這邊休假嘛～噓，今天家庭日哦～」

你看着他臉上的笑容從輕松逐漸變成了你非常熟悉的那種「我要跑路了」的表情。

果不其然，他低下頭，湊近你耳邊，語氣像是在講某種國家機密：「欸，音醬……我得去和異次元裂縫那邊的海帶頭談判一下。」

「……海帶頭？」你面無表情地重複了一次。

「不然世界三秒後就會因為沒人按『拯救按鈕』而爆炸哦～」

「你就不能換一個不這麼中二的說法嗎？」

「好吧好吧～換個說法，」他笑嘻嘻，「有個很讨厭的家夥炸了詛咒，我得去善後。」

他話音剛落，整個人像風一樣扔下幾個購物袋，拍了拍褲腿：「衣服記得穿穿看哦，青春期的衣櫥要多變才有意義☆」

然後下一秒，就消失在人潮裡。

你低頭看着懷裡那袋帶着蝴蝶結圖案的裙子，有那麼一瞬間……突然有點靜。

不知是不是因為剛才還在鬧騰的聲音突然消失了，而是那家夥其實出門前什麼都沒解釋過，連去哪、面對什麼都沒告訴你，就一聲不響地走了。

你站在原地，沒有說話。

月島明光看着你，忽然笑了笑，像是察覺到了什麼。

他拍了拍自己弟弟的肩膀，低聲道：「我去前面排個隊，你們慢慢聊。」

說完，他走向不遠處的飲品店前，假裝認真挑選。

你和月島螢之間突然隻剩下了空氣。

月島側過頭，看着你，眼神冷淡如常。

「你那監護人，行為相當奇怪。」上次老師在課堂上非常大聲的讀出來五條悟的留言，月島螢記得一清二楚。

「……是啊。」你輕聲應了一句，沒多解釋。

本來你以為對話會就此結束，但月島明光又回來了。

他手裡多了三杯紙杯飲料，兩杯奶茶，一杯純牛奶。他把純牛奶遞給你，嘴角帶着點輕微的笑意。

「沒吃午飯吧？雖然我弟不太會照顧人，但我還能帶着你去前面那條巷子吃點正經的。」

你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月島螢。

後者正皺着臉研究飲料上的标簽：「……為什麼我是無糖。」

明明平時都是全糖，然後加上草莓口味。

「因為你需要冷靜。」

「你就不能對弟弟溫柔點嗎？」

你默默吸了一口牛奶，沒再說話。

三個人走在商場邊的小巷裡，風吹得很輕，鞋底踩在地磚上發出幹脆的回響。

那是一種……你很少體驗到的情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