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太遲鈍吧。」惠輕飄飄地回了一句,卻沒像第一次見面那樣闆起臉。
他哼了一聲,動作卻沒停,順手把鍋邊冒出來的泡沫壓回鍋裡,仿佛一切都理所當然。你卻在那一瞬間,莫名有種不是很舒服的感覺。不是被他嗆到的那種不舒服,而是一種說不上來的微妙的刺痛感。
……怎麼說呢,像是某種空白的溫柔,最近才被慢慢填上。
你沒有說話,反而換了個話題,語氣裝作很自然:「話說,你們兩個之前是住哪兒的?宮城附近嗎?還是……東京?」
「……京都。」
伏黑惠頓了一下,然後眼神有點奇怪地看着你。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衡量什麼,才慢吞吞地補充了一句:「……跟‘親戚’住過一陣子。」
親戚?聽起來是普通人設,好,繼續追問。
結果沒等你開口,津美紀自己開麥了:「那個地方很舊啦,還有很多奇怪的規矩,我也不太懂……」
你歪了歪頭,心裡多了一絲困惑。規矩很多的親戚家?
你腦中一閃而過的是綜藝節目那種有錢又詭異的舊宅設定。你試圖緩解氣氛,笑着接話:「不會是什麼‘祖傳三百年流派家規’那種吧?」
津美紀愣了一下,居然點點頭:「差不多诶。說是‘禦三家’什麼的……」
你手裡的水杯差點沒拿穩。
禦三家?你一瞬間聯想到的是——什麼□□或者陰陽師世家那種詞彙。
你餘光偷偷掃了眼伏黑惠,他正低頭夾菜,但手腕僵了一下。
有點不對。你腦子裡的思考像拼圖一樣拼上了某個片段:五條悟之前随口說過的,「咒術界那些爛規則」「禦三家養的死腦筋」,你當時當笑話聽了,現在怎麼……
你咬了口烏冬,努力把腦子從陰謀論拉回來:「……那地方……住着不開心?」
「……」
津美紀沒答,反而是伏黑惠淡淡開口:「那不是人待的地方。」
你噎住。
哦……這麼說吧,比起答案本身,更可怕的是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完全沒有表情。你突然很想叫五條悟回來,讓他自己解釋一下是不是順路把什麼和咒術界有關的麻煩遺産又丢到你這兒了。
而且這次……居然還是活的,兩個小孩子。
你擡眼看了看廚房那邊收拾鍋碗的兩人,又默默咬了一口飯團。
「……話說回來,」你夾起最後一片菜,語氣像是在飯後閑聊,實則早就打好伏筆,「你們兩個,跟那個家夥,處得還行嗎?」
伏黑惠咬着筷子的動作輕微一頓,擡眼看你,眼神裡帶着一點警覺。
「你說五條?」
「不然呢?你以為我還有第二個像極了拐賣犯的監護人嗎。」
「……你是說他那雙整天笑得像看熱鬧一樣的眼睛,和不會關好門就亂進房間的行為模式?」
你努力沒讓飯粒從嘴裡噴出來。
「對、對對對,就是那個。還有他每次來過這裡的時候會在日用品貼上小紙條,然後在署名處畫個奇怪眼鏡人頭像……」
「我看到過。」伏黑惠面無表情地點頭,「還用粉紅色的筆。」
你一臉生無可戀地歎了口氣:「他有時候真的很不靠譜……但也不是,完全糟糕的大人吧?」
惠沉默了一下,把剩下的湯喝完,放下碗。
「……至少,他不會說一套做一套。」
你聽完有點吃驚,「欸?」
「有點像……不正常的人。」他靠在椅背上,語氣淡淡的,「但不是那種讓人讨厭的瘋子,是……說話亂七八糟,但好像真的會把事情處理好的那種。」
你嘴角微微揚起,正想附和點什麼,津美紀忽然笑出聲:「你們兩個剛剛那段……好像在給家長開會打分喔~」
你:「……我不要這種家長會議。」
伏黑惠:「我也不想參加。」
「但你們講得還挺像真的老師在評語的。」津美紀邊笑邊晃着小腿,「『行為方面有待觀察,但基本沒有對同學造成困擾』,這種?」
你一愣,忍不住也笑了出來:「那我可以補充一句:『偶爾會騷擾監護對象的心情穩定性』。」
「還有『偏愛用不明笑容掩飾真正情緒』。」伏黑補了一刀。
三個人相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