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曾有個用于記錄千代家族信息的旁系家族存在過。
情報零零散散,像是有人在迷宮的牆上刻下指痕,隻能看出點痕迹。
可那遠遠不夠。
這個家族的「記錄者」一起被抹去,不可能是意外。
比起你父親的死,五條悟更在意的是那些消失的記錄。
一個以記錄一切為使命的家系,突然像從舞台上退場一樣消失。
這能是意外嗎?不可能。
他讓思緒在腦海裡翻轉。閉上眼,冰冷的空氣像是放大了耳邊的回音。
……
加入排球部之後和之前的生活其實也沒什麼兩樣。
隻是多了個能在放學路上一起聒噪的人。比如說今天,是和西谷夕。
你覺得排球部裡,除了日向翔陽那家夥,最容易接觸的人,肯定是西谷前輩了。
不對,準确來說,是你根本沒得選——那種自帶元氣滿格濾鏡的人,會主動湊到你旁邊,像自動售貨機裡的碳酸飲料一樣咕噜咕噜冒泡。
「喂,千代音!你知道秋山葵家是開神社的嗎?」西谷夕主動湊了上來,開啟了話題。
「……神社?」
「對對,巫女服、護身符那些東西!」
「哦……挺适合她的。」她那人,總感覺跟大家都不在同一個頻道。倒不如說從想要做遊戲這種事情上……意外的執着。
明明是日常話題,怎麼你說起來像是電視紀錄片一樣。
「對吧!她那種氣質,完全就是巫女啊!」
「……說得太誇張了吧。」
「是真的啊!我都能想象她沖我來一句『來,我幫你淨化一下~』那種台詞了!」
等等,正常人真會說這種台詞嗎?
「不,不可能吧。再怎麼說她也不是那種人吧。」
「不會啦!一定會說的!話說神社晚上真不怕嗎?白天都好說,晚上那種安靜得過頭的地方超吓人的吧!」
「嗯……與其說可怕,倒不如說……太安靜。像連空氣都停下來一樣。」
「哇,你這說得真像回事。果然你在這種事上有一套啊,千代音!」
「不要在意,我隻是随口說的而已。」
怎麼可能會有一套啊,你又不是怪談作家。不對,你是咒術師。
「不過,秋山她啊,為什麼會去做巫女啊?」
「那不就是家裡的安排呗?從出生就決定好的那種。」
「從出生就決定……血脈、家族……啊,好沉重啊。」不知道為什麼感覺有點無語。
「那千代音你家有嗎?家族的什麼傳統?」
「……沒有吧,應該。」你覺得沒什麼值得說的,也懶得編。
「是嘛~我家雖然不是神社,但從祖先那輩就傳下『熱血』了!家風!懂吧?」
「……哈,那什麼鬼家風?」
「就是啊,我家的家訓!『活得熱血一點!』聽着就帥吧!」
「聽起來……那完全是你自己的口頭禅吧。」
「沒差啦!重要的是氣氛啊!你說是不是嘛!」
「嗯嗯……」也确實像他。怎麼感覺随便糊弄兩句,他就能當成贊美了?真是單純。
「對吧?行啦,如果有機會下次去秋山家看看吧!當作參拜!」
「你别擅自決定啊!」
「嘻嘻,順便看看巫女服嘛~」
在路口跟西谷告别之後,他随意揮手就走了。
「巫女、巫女……」
這詞就在你腦海裡像唱片一樣來回打轉,結果連腳步都跟着變得有節奏感了。
秋山葵,神社,巫女服……想想看,她自己從來沒提過這些話題。
什麼護身符、神社都沒聽她說過。突然說她穿巫女服,真有點想象不出來。
紅色袴裙,白色衣裝,拿着巫女鈴,表情嚴肅地在那兒祈福?
嗯……試着想象一下……
……不,怎麼看都挺合适的吧。
邊說「啊~」邊搖着鈴铛?
「……完全沒什麼驅邪的效果啊。」
不如說,可能會讓周圍人放松得更厲害。
再比如,要是她穿着那身巫女服直接跑去遊戲廳呢?
在神社回來路上,巫女服的秋山葵,抓着娃娃機、然後打乙女遊戲打的一臉認真。
「……哎,這什麼畫面。……不過,意外地很配。」
大概,這種反差感反倒更像她了。腦子裡把這種畫面一遍遍翻出來,忍不住自己笑了出來。
「……我到底在想什麼啊。」你小聲嘀咕着,輕輕吐了口氣。
……
例行的禦三家會議,今天在一間沉悶到連茶水都像要發酸的和室裡結束了。
五條家——理所當然地,沒人來。
禅院家的人到是一個不落,尤其是那個叫做禅院直哉的家夥。
「哈啊……真是的,連個像樣的五條家代表都不來,五條悟那家夥,真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啊。」有人小聲嘀咕着,語氣裡透着無奈。
「那家夥不在,倒是個機會。要是趁現在,把伏黑惠那小鬼找來好好聊聊……嗯?你們覺得如何?」直哉用指尖在桌闆上敲着,像在敲打什麼無形的秩序。
畢竟伏黑惠——那可是禅院家的血脈。也是讓直哉最警惕的存在。
無人回應,這些人都知道:所謂禦三家,不過是一群人笑裡藏刀的例行節目。五條悟沒來的時候,這屋子總顯得更危險一些。
可話又說回來,那家夥在的話,這群人恐怕連這麼點威風都擺不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