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公主到!”
門外太監尖着嗓子宣召。
這時的時莞已經換了一身嫩粉的常服。
到底是前些天才上貢的蜀錦料子,繡着銀絲的牡丹花在裙擺上顯得栩栩如生。
眼角勾勒着笑意,時莞擡着頭緩緩走進殿内。
“給皇祖母請安。”
“給貴妃娘娘請安。”
一步一生蓮,時莞驕傲的從來不僅是她的身份,因為她的骨子裡就溢滿了高貴。
就算換下了最鮮豔亮麗的盛裝,她也依舊是最耀眼的存在。
隽黑烏亮的長發被高高盤起,燕肰前日獻上白玉石雕刻的金邊簪子在發間格外顯眼。
看着時莞發間亮眼的北域簪子,滿面笑容的沈妘萍握着瓷杯的手卻緊了緊。
這簪子可是為了臨燕兩國友誼,北域皇後特此贈出的禮物,是上乘的玉簪佳品。
難怪她話裡話外向陛下要了這簪子那麼久也沒個所以然,原來陛下心中早就物有主了。
雖然沒有過多華麗的裝扮,撲面而來卻滿是矜貴。
看着中途殺出來的時莞,白妗妗卻顯得沒了之前那般淡定從容,花白的臉上變得格外不自然,她緊握着手,指甲都快要将肉掐破了。
太子選妃,她一不關事公主湊什麼熱鬧。
時莞的出現不出意外争奪了在殿内所有人的目光。
在時莞翩若驚鴻的國色天姿下,白妗妗今日的淡雅清新倒顯得格外小家子氣。
盡管白妗妗心裡滿是不甘心,但秀氣精緻的臉上卻也隻能依舊強挂着笑。
剛跨進殿便瞥見了座下一臉不甘的白妗妗,時莞勾了勾嘴角。
此刻她還沒有心情收拾她。收回嘴角的弧度,時莞裝作看不見的樣子往殿裡走。
好戲還在後頭,不急。
瞧見了走進來的佳人兒,太後的臉上頓時布滿了笑意。
“诶呦喂,我的乖莞莞來啦,别在那光站着,快到皇祖母這裡來。”
太後激動地笑着說。
先前不悅的心情全都一消而散,她拄着檀木拐杖就要起身,一旁的玺嬷嬷趕忙上前幫扶着。
看着激動的祖母,時莞生怕她摔着了,她快步走上前,暖笑着地扶着太後坐下。
“祖母,您快坐,兒孫怎能讓您費心呢,我叫人去将椅子多搬一張來挨着您坐就是了。”
吩咐阿元搬來了一旁梨花木的椅子,時莞順勢緊挨着老太後坐下。
“好好好,好好好!莞莞挨着祖母坐,好。”
太後笑開了花,絮絮叨叨地回應着說道。
阿莞這丫頭從小就乖巧懂事,小時候就乖巧得很,每次一來,都能讓她這老太婆樂呵。
要不是她那好皇兒不願意,她還真希望這小丫頭片子能在她身邊長大。
她是巴望不得時莞這丫頭常常來看看她,可是哪有公主天天往寺廟裡跑的說法,所以一年到頭也見不着幾回,心裡念着日子,好不容易回來看看,這次除了要給祈兒選個好内眷,也存着私心想來看看自己的孫女。
時莞一來她自然是所以十分高興的。
太後看着孫女坐下,臉上笑起的皺紋都帶着慈祥。
丫頭長大了,是哪兒看哪兒都好,模樣倒是大多随了她娘,燦得似春華一般,看着這精緻的模樣倒是比那院裡開得最盛的貴客還要豔上幾分,眉宇間透着的清貴卻又讓人不覺俗氣。
隻是期年未見,這丫頭倒是愈發長得更好看了。
看着老太後瞧着臨安公主喜上眉梢的神情,各府的婦人們倒也是十分有眼力見的開始各聊各的。
還沒坐下,老太後就與時莞清談着,時莞自然哄得老太後開眉展眼的。
沈貴妃坐在一旁自知插不上話,就靜靜地坐着品茶。
人老了難免對瑣碎小事細心,畢竟是自己看着長大的孩子,太後倒是一眼就瞧出時莞光鮮下強撐起的憔悴。
“莞莞在前殿祭了一上午,莫不是累了?”
太後湊過身去,輕言問道,招呼着将玺嬷嬷端來的熱茶遞在時莞手心裡暖着。
接過茶,杯壁的暖意讓時莞疲憊的身軀變得漸漸溫暖,還是頭一次實打實地站了這麼久說不累那是假的,不過看着面前操心的祖母,時莞并不想讓祖母小事擔心,也不想壞了茶宴活潑的氣氛。
她搖了搖頭,悄悄回應道。
“哪有啊祖母,一點也不累,為國祭祀是阿莞作為公主應盡的責任,況且我就站了一會兒父皇就讓我休息去了,真的沒累着我的。”
她真誠地看着滿眼懷疑的皇祖母,若無其事地打趣道。
握住皇祖母蒼老的手,時莞明媚地笑着。
“瞧您說的,阿莞還能趕着現在過來陪您已經是偷懶了呢。”
她抿了口熱茶說道。
“您是沒看着皇兄那模樣,堂堂太子站在太陽底下暴曬,一大早就一直站在香爐旁守着,香火熏得他要多狼狽就多狼狽,我跟您說他衣服都熏黑了呢。”
她說得很認真,像是在講很嚴肅的道理。
硬是平時端莊嚴肅的太後都被時莞這副模樣給逗樂了,她擺了擺手無奈地說。
“罷了,莞莞長大了懂事了,隻要莞莞不累就好。”
雖口頭上是這麼說,太後還是順手将自己椅子上靠着的暖銀枕墊在了時莞腰後,畢竟還是個孩子,一大早起來站那麼久哪有不累的。
腰間突如其來的舒适果然讓時莞腰間的酸痛有些緩解。
她湊過身去小聲說道。
“皇祖母最疼莞莞了。”
時莞看向太後,明豔動人的面容上笑得更加燦爛了。
那一笑倒讓另一旁的沈妘萍也失了神,因為那一笑實在是太像雲栀了。
她們兩母女的樣兒倒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
想起雲栀,沈妘萍的内心深處變得複雜。
“你啊你,皇祖母真是拿你沒辦法。”
老太後笑着說道,眼裡滿是慈愛。
時莞緊挨着老太後,喜笑顔開。
看着老太後的心情大好,玺嬷嬷臉上的笑容也止不住。
過正午,老太後要晝寝。
老太後放下手裡的瓷杯。
自己倒也瞧過了這些個閨秀,實話說除了那個白妗妗她還瞧得上一些,其餘怕是還擔不起皇家太子妃的職位。
隻是可惜了那姑娘是齊王府的。
看樣許是因為緣分未到吧,算了祈兒這事兒往後再看吧。
确認了時莞酉時飯後會來請安後,老太後才依依不舍地被玺嬷嬷扶去了祈醉園的休息處。
這太後一走,那這宴會上自然便是以貴妃娘娘為尊。
“妗妗,你且過來,姨母好久不見你,這次與你好好聊聊。”
沈貴妃一招手就将白妗妗安在了自己身邊坐。
有了姨母撐腰,白妗妗自是歡喜地坐了下來。
皇祖母一走,時莞放下了嘴角笑意,眼底變得疏冷,她對沈妘萍可沒什麼好印象,前世的殺父之仇還沒和她算呢。
也不去看春風得意的白妗妗,時莞隻是細品着手裡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