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院飛奔過來,小陳子氣喘籲籲地一邊跑過來一邊說道。
爬上牆來撿被踢上去的蹴鞠,他遠遠就瞧見一大批浩浩蕩蕩的軍隊朝這邊走來。
小陳子原以為是林将軍又折返了回來,連蹴鞠都不撿了,趕忙跑到大門外候着。
結果等到他看清了為首在馬上冷峻的面孔後,直接吓得他不顧禮節般奔向了後院。
想着得提前告知公主,讓公主有叫“援兵”的時間,小陳子加快了腳下的速度,踉踉跄跄地跑向時莞。
倒是聽着“臨王”這封号頓了一下,時莞反應着。
晏邺北護駕有功,皇帝自然是逮着機會賞他,急得抓獲齊王當天就下的旨意,封了北臨王正一品親王名号,賜“臨”字為臨王,還給了他半截虎符和數百畝封地,附帶的什麼白銀黃金就更不用說了,大臨皇帝很不得把臨王府塞滿了奇珍異寶。
及時扶住要跑掉的巧士帽,跑得急了,小陳子差點摔了一跤,辛虧阿元手急眼快扶了他一把才沒有讓他那小身闆順勢倒在地上。
“公主!”
站穩了,小陳子慌張的聲音像是要急得要哭出來了。
“公主,我聽說...那個那個臨王前些天才...才把齊王府滿門抄了個幹淨,我…我聽身邊的人都說那把火還是他親手放的,整整燒了三天三夜呢!他...他他到我們公主府來不會把我們府也要抄吧!”
轉過身去,看着小陳子着急地樣子,時莞“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公主!你快去給太子殿下捎信啊,給陛下說也行,等到他到了門外我...我就去拖住他,公主!你快去...去寫信!”
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小陳子帶着哭腔說道。
看出了小孩子眉眼間漏出的慌張,時莞這才想起了晏邺北前些天捎信到府上說他“升官了”,小陳子口中的“臨王殿下”必然指的是晏邺北。
看着小陳子,時莞的嘴角笑着“恩”了一聲。
将濕帕子放浸在銀邊金水盆裡,看着面前的公主沒有多大反應,小陳子有些急了,“哇”的一聲拖着時莞的手臂就哭了起來。
看着眼前的小陳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時莞拍了拍他哭得嗝氣的後背,從阿元手裡拿過一個嶄新的帕子輕輕擦拭着他滿是淚水的眼角。
“不準哭。”
時莞輕飄飄地朝他說道。
一下子就聽話地收住了汪汪瀉下的淚花,就着已經哭得通紅的眼睛,小陳子委屈地看着時莞抽噎着。
“他來了便來了,讓他進府等着就是了,怎的讓你這樣慌張得不成樣子。”
時莞慢悠悠地把小陳子眼角還挂着的淚擦幹。
“别哭了小陳子,臨王殿下不會抄了公主府的。”
被小陳子這股蠢萌勁給逗笑了,阿元勾着嘴角,在一旁也出言說道。
臨王殿下倒是巴不得就賴在公主府裡,哪裡敢動這公主府的一花一木。
拍拍小陳子的頭,時莞倒是寬慰了他好一會。
“聽明白了?”
“恩。”
嘴裡還帶着哭腔,猶豫着,小陳子不安地點了點頭,不過慌張的心倒是被安慰得靜了許多。
院裡,巨大的銀杏葉在寒風的吹拂下緩緩飄落,時莞朝府門的方向看了一眼。
數一數日子,她和晏邺北也是有三日沒見了。
本想着等他不忙些再去找他的,沒想到他自己倒是先來了。
伸手輕覆上小陳的小型巧士帽,伸手輕拍着他的後背,時莞繼續撫慰這小孩子害怕的心。
倒也不怪小陳子看到晏邺北害怕,莫說在這宮裡,就是在整個臨朝,人人提到晏邺北,那都是有些恐懼在心裡的。
說起他來,世人的嘴裡興許是除了戰無不勝再沒有好詞了。
她可記得清楚,離京的第一年,年僅二十的晏邺北第一次帶兵就與在邊境騷動的盂國大軍開戰,盂國整整帶了五萬人馬。
年輕氣盛的少年将軍卻隻帶了五千人迎戰,還傳信至宮中禀明陛下“足矣”。
一時間宮裡宮外知曉知道這件戰事的,無人不嗤笑晏邺北的不自量力。
連一向最信任他的父皇都對晏邺北的這次決定感到十分憂慮。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這次邊境的戰事上。
原以為這位大言不慚的小王爺必敗無疑,結果以骁勇善戰著稱的盂國騎兵卻被隻有五千人的北臨軍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為了以牙還牙,報複之前盂國騎兵之前在邊境線上的嚣張行為,晏邺北還故意将那盂國十幾位将領的頭顱割下拔了舌頭從眼中穿過做成一串送給了盂國皇帝。
聽說送去的盒裡除了駭人的頭顱還全是血腥的痕迹和白花花的蛆蟲,直接将那老皇帝吓得高燒不起、舊疾複發,一命嗚呼就歸了西。
新帝登基,晏邺北更是帶着五萬大軍直逼到了盂國邊境,更是毫不留情地活埋了越過盂國邊境的偷襲的死士。
埋了将近2000人,他隻留了一個活口去給盂國國君傳信。
不僅直言自己埋人的行為屬實“無意之舉”,晏邺北還蹬鼻子上臉地“建議”盂國朝大臨稱臣上貢。
“考慮到盂國地區險峻,國内資源匮乏,本王代大臨皇帝對于盂國對上貢許以減免寬厚,一年1800萬兩黃金,十車絲綢,二十車糧米,足矣。”
好一副仁義的嘴臉。
聽說随盂君監國的盂國太後在看到這封信後直接氣暈了過去。
兵臨城下,還隻有十三四歲大的盂國皇帝也被他這“建議”給硬生生地吓尿了褲子。
一頓操作猛如虎,大臨邊境最愛挑事的盂國,被這樣“揍”過一頓後就變得格外“乖巧”了,每年的送來貢品也是隻多不少。
兩國的貿易經濟也得到了迅速發展。
外界傳聞晏邺北的性格怪異,陰晴不定。
無人知曉他的心思,但大臨的少年将軍晏邺北就這樣在這刀劍無眼的沙場上一戰成了名。
也有人說他隻是運氣好,碰上了盂國新君上任不懂事的便宜,但往後大臨邊境北臨軍毫無敗仗的戰績卻讓這群議論的人都閉了嘴。
這些風聲傳入京來後,晏邺北的這些“光榮事迹”自是被臨朝婦女用來吓唬家裡不聽話的頑童。
那可是百試百靈!
人傳人,一傳十、十傳百,多少年前這事就傳得家喻戶曉了。
聽起來氣派倒是氣派,但這就讓大臨人對于晏邺北有了根深蒂固的兇殘印象。
提到晏邺北這些過往的“輝煌戰績”連大人都感到後怕,何況小陳子還隻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娃娃。
“小陳子,不怕啊,晏邺北他不是惡魔,不吃人,他平時就是臉臭了些,但也沒你想得那樣恐怖,我和他關系好,他不會欺負到我們府上來的,”
陪着小陳子,瞧着他恐懼的内心甯靜了些,時莞輕輕拍了拍小陳子肩頭的灰塵,嘴裡也開始繼續小聲地念叨着。
再說了你又不是在逃的叛軍怕什麼,不必怕他,放心吧他過來不是要把公主府抄了,你老實開門就行,不用擔心,去吧,我換件衣裳,你跟他說在前殿等我。”
極有耐心地一聲一聲勸慰着,時莞溫柔地笑着說道。
聽了時莞口中一句又一句的保證,小陳子深呼了一口氣,他低着頭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點了點腦袋瓜。
“是公主,我…我明白了。”
聽着他略帶憂傷的聲音,再看着小陳子一步三回頭的樣子,時莞倒是無奈地笑了笑。
看來得幫幫晏邺北,改善改善他在大臨子民心中的形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