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想,丁豔梅平靜多了,臉上笑容沒那麼勉強了,“你們是剛到吧,建軍的房子隻有兩個房間呀,還有一個書房連床都沒有,你們這麼多人怎麼住得下?”
夏美玲笑容不減,“你們不愧是十幾年的鄰居,連林建軍的房子裡有幾張床你都這樣清楚。”
丁豔梅自知失言,“有時候他門開着,我路過就看到了。”
林建軍皺眉,正要打斷他們說話,又聽夏美玲說道:“城裡的風氣真跟我們鄉下不一樣,我們鄉下的寡婦經過獨居男人的房子都得低着頭走,城裡的寡婦還要去數一下男人家有幾張床。”
“夏美玲!”林建軍實在聽不下去了,“你說夠了沒有?”
丁豔梅聽她一口一個寡婦,氣得咬牙,可她也見識到了夏美玲的厲害,初次打交道,她就落在下風了,言多必失,她幹脆說道:“你們剛到,我就不打擾了。”
她幽幽地看了林建軍一眼,退回家裡去了。
直到隔壁門被‘嗒’的聲關上,林建軍才低吼,“夏美玲,你别把鄉下那套潑婦作風帶進城裡來?人家小丁又沒惹你,你一聲聲寡婦罵人家!”
夏美玲無辜地一翻眼,“你也說她沒惹我啊,我為什麼要罵她,不是你先說人家是寡婦的嗎?再說她本來也是寡婦,我怎麼就是罵她了?你搞清楚,男人沒死,說她是寡婦,那才是罵她,她男人本來就死了,她本來就是寡婦,怎麼就是罵她了?”
一聲聲寡婦刺耳得很,偏偏林建軍被堵得說不出話來。他暗暗後悔,确實是自己提及小丁寡婦的身份,可他說的不是寡婦啊,他說的是遺孀!多麼文明!
“哎,行了行了,不是要看屋子嗎?看了趕緊去招待所。”又感覺自己語氣有點像趕人,他連忙找補,“你們趕這麼久的路也累了,趕快去休息吧。”
夏美玲和孩子們對視一圈,領着孩子走了進去。
房子是套房,确實是兩個房間,在他們鄉下人看來,這個房子跟小籠子似的,一點也不寬敞,客廳裡擺着一組沙發。
夏美玲一屁股坐上沙發的時候,她看到林建軍的眉頭皺了皺。
“大栓,你們也去參觀一下你爸的房子。”夏美玲拍了拍沙發扶手。
房子沒有單獨衛生間,也沒有單獨的廚房,上樓的時候,夏美玲就注意到了走廊中間位置有公用的廚房。
林建軍坐都沒坐,看着大栓他們在兩個房間裡進出,眉頭皺着,“别亂翻東西!”
夏美玲看向林建軍,“林建軍,我們這麼遠來,你連杯水都不給我們倒嗎?”
林建軍看了看飯桌上的暖瓶,裡面有溫開水,但他沒動,“沒有多餘的杯子。”
夏美玲站起身,朝暖瓶走去。
林建軍的搪瓷缸就放在暖瓶旁邊,她還沒走到桌邊,就聽見林建軍着急地提醒她,“你别用我的杯子!”
夏美玲回頭看向他,眼神冰冷。
林建軍找補似的說道:“這不衛生,城裡人都講究衛生,杯子不公用的。”
夏美玲拉出個嘲諷的笑,“我不會用你的杯子,我嫌髒。”
她将暖瓶提到茶幾旁,從包裡掏出搪瓷缸,先沖洗了一下,才倒了一杯水,喝了,又招呼孩子們來喝水。
香桃從屋裡走出來,看了看林建軍,用夏美玲喝過的杯子喝了水。
林建軍的臉色難看得很,粗聲粗氣地說道:“看也看了,快走吧,到招待所還要辦入住手續呢。”
夏美玲又倒了一杯水,放下暖瓶,慢慢地坐在沙發上,拍拍沙發,自顧自地說道:“這玩意兒真軟。”
林建軍又皺眉了。
緊接着,他看到夏美玲擡起頭,悠悠地對他說道:“這兒挺不錯的,我們就在這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