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娟秀的面容,赫然是熹貴妃的臉。
她朱唇親啟,開合之間吐出來的每一個字都令孫甯馨心驚卻又充滿了誘惑力。
“哭是哭不出來一個皇子傍身的。”
饒是在睡夢中,孫甯馨仍忍不住驚呼一聲,蓦地從床上翻坐起起來,才發現離上次喝過藥睡下,才不過剛一刻鐘的時間。
睡在外間的卉兒聽到屋裡的動靜,慌忙起身披了件外裳,捧着燭台進來,小心翼翼地跪在床邊安撫着她問:“小主,小主?”
“小主怕是魇着了吧”!
孫甯馨裡衣的領口微敞,嘴裡還泛着股剛喝過藥後的苦味,一時間迷蒙之中,直覺得心頭被夢裡生出的绮念折磨得大亂。
卉兒手中捧着的燭光,将床邊的區域照的通透明亮,在一跳一跳的燭火中,孫甯馨看着卉兒那張熟悉的臉,愣了半響,才茫茫然的回神問:“卉兒”?
“是我,小主”,卉兒把手伸到孫甯馨背後,一下接一下的輕拍安撫道:“小主,别怕,卉兒在呢”!
聽到她的話,孫甯馨有些迷茫的瞳仁才慢慢聚攏,漸漸在眼底泛起霧氣,語氣也不由哽咽問道:“卉兒,要是我能有個孩子,是不是我們的處境就會好很多!
病中之人本就多思,但卉兒還是被她的話問的一愣,頓了頓,強笑道:“瞧小主,這必定是魇着了”。
孫甯馨搖搖頭,蹙緊了眉,像是無主心骨一般,倚在卉兒身上,喃喃道:“若是我能有個孩子就……”。
她的話雖沒有一直往下講,可卉兒心裡卻明白她是什麼意思,忍不住憐惜的伸手用指将孫甯馨臉頰上的淚痕揩掉,安慰她。
“小主别怕,日後咱們說不定也可以搬進太妃宮苑,哪怕下半輩子隻能在深宮蹉跎度日,但最起碼也能衣食無憂”。
“真的嗎”?孫甯馨的情緒漸漸從夢中脫離出來,面上也松懈下來,染上病中的疲态。
卉兒盡力讓自己表現的十分鎮定,自信滿滿的答道:“當然是真的!”
“隻是小主還在病中,還需要多加修養”!她說着扶孫甯馨再躺下,捧着燭台坐在床邊的腳踏上,“小主别怕,卉兒守着您”,她清了清嗓子,拖長帶調,一闆一眼的唱起家鄉的小曲兒。
“适才間玉辰宮歡暢飲宴,那李後分娩頃刻之間”。
“倘若她把太子産,朝陽正宮她占先。我一場美夢化灰煙”。
“心急如焚回宮轉,定巧計奪正宮巧設機關。”
在悠悠揚揚的小調中,孫甯馨感覺到自己的意識飄飄晃晃的往下沉,眼皮像是壓上千斤重擔般,合上後就再難擡起來。
睡着前夕,她迷迷糊糊的聽見自己問卉兒,她唱的是什麼小曲兒。
卉兒聲音一如既往的清脆道:“這是奴婢家鄉的戲曲梆子”。
“叫什麼《狸貓換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