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是,柳阿祖說四面山神都要拜。”柳從南心底都要打結了,不是說人類的本質是含蓄嗎?怎麼袁叔這般直接,還是得再細細讀一下友人編寫的書。
尴尬,秋風吹過,袁寶兒覺得自己碎成一片兒一片兒的了。
沉默地上山路,隻有樹葉和雨水相撞的聲音。
“寶哥兒,你還好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柳從南率先打破沉默,輕聲詢問。
“胳膊這傷口好像脹脹地痛,其他的倒還好,就是渾身都酸得很。”
“一會兒下山再去換下藥吧,昨天你昏睡着還沒問你什麼東西刮傷的。”柳從南語速和緩,聽起來莫名的溫柔。
問到點子上了!
袁寶兒轉身仰頭,抱臂跨立,一雙靈動的眼睛彎似弦月浸滿笑意,嘴角高高揚起,難掩狡黠。
“當然是我的獵物!”
明明為了上山穿的是粗衣裋褐,頭發也都包在布巾裡絲毫未有淩亂。
可他卻從那肆意明媚的笑容裡看到了一隻尾巴高高翹起的傲嬌紅狐。
隐于雲中多時的太陽仿佛也被他吸引,縷縷陽光刺破雲層照向他。
天時地利人和,細雨、陽光、森林。似水似霧似陽光,七色光影籠罩在袁寶兒周圍。
古井無波的桃花眼好像第一次有了自己的色彩。
“喂!”
袁寶兒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不解地問道:“你看啥呢?”
“陽光。”
“啊?陽光有啥好看的,走啦,我帶你去看我的獵物!”
當然好看,昏暗中得見陽光更好看。
“啊啊啊!我的野豬呢!我的蘑菇呢!”哀嚎聲響徹整個山林。
天殺的!到底是誰!連鍋端呀!小破麻繩都不留下嗎?
“也許,寶哥兒你記錯了地方!”
“不可能。”被動技能觸發,袁寶兒這句反駁來得極快。
“按照你說野豬渾身的血,就是下雨了這也太幹淨了些。”
卡殼。
語言系統突然中斷。
“咳咳。不會,我就放這兒了。”袁寶兒心底已經接受自己記錯了這個事實,可嘴巴不聽話,完全不承認。
“四處找找吧,說不準哪隻兔子給挪了位置。”
阿爹真的要麼不說話,要麼噎死人。
昨天後半程腦子已經一團糨糊,大位置沒記錯,但小位置……
“寶哥兒!找到了。”
随着柳從南的呼喚,藏寶地終于得見天日。
掐腰!五兩銀子找到了!
“哎喲媽呀,二哥!這大下雨天的,你上山打到野豬了?”
花嬸子一聲驚呼,正式挑起了三姑六婆的興趣。
袁老二扛豬,柳從南背筐,袁寶兒拿弓。三人慢慢悠悠從北山下來到村東這一路收到了太多震驚的目光。
秋雨微涼,澆不滅八卦的野火。
“老二這大野豬不是在小北山打得吧。”
“不是,寶哥兒在大北山收的。”
“二哥,這肉買不?”
“寶哥兒不想單賣。”
……
行吧。
無需多言,戰績自有人宣傳。
“阿娘,那血腥氣重,你遠遠看一眼得了。”
袁寶兒攔着想靠近驢車的錢玉容繼續說道:“你看它左腿,我沒騙你吧,我哪有能耐給他傷成那樣。”
鋸齒狀的撕裂傷,确實不是他能造成的。對于他一早的話錢玉容這會兒信了八分。
還好夜間山裡溫度低,要不然怕是挺不到現在去賣豬。
袁寶兒本來已經牢牢地坐在了驢車上,卻被袁老二給薅了下去。
“沒位置?怎麼可能!”
“柳從南去官窯看磚,我倆同行,坐不下。”
“他可以騎灰灰!”
面對一堆質疑的目光,袁寶兒改口說道:“他有驢。”
“灰灰,雨天,不肯走。”對于這種他早就能清晰拿捏的尴尬語氣,柳從南說得極為順當。
“假。笑得假,聲音假。”
“啊?”柳從南無措地望向袁寶兒,淺淡的薄唇微張,眉心也微微擡起。
“嘿嘿嘿,這才對嘛,這才是你。”
他好像并沒懂袁寶兒說的是什麼意思。
“好啦,都别找借口了,我回去休息就是了。”
細密的雨絲停止飄動,溫熱的陽光也終于完全穿透雲層。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上午,直到香辣刺鼻的味道飄進卧房,袁寶兒才清醒過來。
“阿娘?你這是幹啥。”
院中,錢玉容卷着袖子,叉着腿,快速地轉着小石磨。
“我來,我來,阿娘快歇着。”
錢玉容一臉無奈,幽幽地說道:“阿娘隻是懷孕了,哪裡來得這麼矯情了。”
磨點兒做腐乳的辣椒而已,哪裡就能累壞了那塊肉。
哐當。
木盆掉落,兩條草魚霹靂撲棱地賣力生存,甚至其中一條還跨過了門檻,摔進了院中。
“懷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