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望向傻子……
“當然是因為寶哥兒自己做東西就很好吃呀。”
?!
悔呀,真當腦子缺根弦兒的人懂情愛。
“你倆幹什麼去!”
異口同聲:“摘柿子。”
“還沒說完呢!”
“寶哥兒你笑什麼,你的眼睛都變長了。”
“真的,我阿麼說了,喜歡就是想一直同他在一起。”
“我想一直吃你做的飯,這不就是喜歡你。”
“那你以前喜歡我阿娘?”
“喜歡呀,所以才想嫁給你。”
理所當然地答複。
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桃哥兒,喜歡分很多種,喜歡到想成婚的那種叫愛,你混淆了兩者,或者說,你根本不懂什麼是愛。”
“愛?是什麼?”
“等你真的遇到了,就懂了。現在,摒棄雜念,摘柿子,摘不了滿筐良哥兒今晚就去你被窩裡哭,淹了你的桃核兒枕頭。”
行吧,不懂就不懂,不耽誤他讨厭柳從南!
讨厭!比柳興林還讨厭。
桃哥兒坐在樹杈上遠遠地望了一眼滿手兔子的柳從南,行吧,收回前言,比柳興林強點兒,至少會幫寶哥兒。
“哥哥,我可以過來嗎?”
眼不見心不煩,眼不見心不煩,我愛柿子,柿子愛我,我除了柿子什麼都瞧不見。
眼見柳從南走來,桃哥兒默默轉身不再接話。
“哥哥,你瞧,八隻兔子,又四隻僅僅傷了後腿,想養起來也是可以的。”
“就歇會兒打了這麼多?”袁寶兒面露驚喜,看着那四隻油光水滑的肥兔子。
“将要入冬,都出來吃食養膘兒,比較好打,但過些日子就不成了。”
“養的也還不到出籠時,也不知今年這生意還能做到幾時。”
低低歎了一口氣,那日前腳剛剛談崩了合作,如意齋後腳就出了冷吃兔,五十文一盤兒,量少且貴,但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有錢人,瞧這賣得很是紅火。
一樣的吃食,買了東家自然就不買西家,雖然依然是不到午時就賣沒,但大壇訂購的卻是少了。
“做到幾時就賺到幾時,就算兔子不好打了,不是還有袁叔那兒穩定的豬肉。”
“柳綏之。”
“嗯?”陌生的稱呼,陌生的音色,袁寶兒的聲音悠悠傳來,柳從南有一瞬間恍惚,以為自己耳朵不好用了。
“你這說話怎麼還有些像我,而且,你的提議現在正在壇子裡等待大家下山品嘗呢。”
“品嘗啥?”
一聽有吃的,桃寶兒直接從樹上崩了下來,差點兒砸到了在下面兒接柿子的良哥兒。
“我做了豬肉幹兒和熏肉脯。”
“走,下山!”
“筐。”寶哥兒想說筐還沒滿,一回頭驚得險些吞了舌頭。
不過幾句話的時間,良哥兒不知道家裡哪兒撿了一枝掉落的樹杈,滿滿當當,紅彤彤的大柿子。
“走!回家。”
時節漸入冬季,天逐漸變短,明明沒耽擱,這會兒下山,天邊也已經火紅一片。
日西沉,炊煙升。
“良哥兒!”
三個青藍色身影剛在林口露頭,坐在柴垛的精壯漢子就瞧見了自己等了小一個時辰的人。
“良哥兒真厲害,撿了這麼多山貨!來,我背。”漢子跟袁寶兒身高相近,一身古銅色精壯的肌肉,五官周正,笑聲同說話聲一般,渾厚爽朗。
袁寶兒三人見來人皆是一愣。
來人名叫田雲家,是良娃子幼時的同窗好友,也是他剛定親就被征了兵的青梅竹馬。
良哥兒木木地站着,任由他将自己的背簍卸下,滿是灰塵的胖乎小臉兒被淚水沖出了兩條白道兒。
他……他咋才回來呀。
三年,就隻收到一封兩頁紙的書信。
田雲家雖然姓田,但和這村裡的田姓并不是同族。祖父母和父母前幾年相繼離世,這村子裡早就沒了和他血脈相連的親人,良哥兒思念憂心卻連個消息都無從探聽。
夜裡噩夢驚醒,良哥兒真的很怕。怕他出事連個消息都傳不回來,也怕他什麼事都沒有,卻再也不回來……
“讨厭,讨厭你!”良哥兒甕聲甕氣地說道。
袁寶兒和桃哥兒正手忙腳亂地找汗巾、擦眼淚,聽到他說話,默契地将汗巾塞給田雲良,又後退了兩步,腳步急促,險些撞倒了晚了兩步下山的柳從南。
田雲家見他無聲地哭,本來已經亂了陣腳,道歉表忠心的話一水兒地往出說。這會兒聽到他這話,熟門熟路地回道:“好,我讨厭,但讨厭鬼最喜歡你了。”
“煩你。”
“巧了,我不煩你。”
這一刻,重逢的喜悅,好似足夠淹滅這三年的思念與擔憂。
寒風起,吹散了北山腳下斷斷續續的哭聲。
夕陽斜,山腳下蹲下哄人的身影漸漸拉長。
“寶哥兒,這就是愛嗎?”
桃哥兒瞧着寒風下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的人還是有些不解,愛也會哭嗎?
“愛的表現形式很獨特,每個人都不一樣,但核心是不變的,那就是誓要相伴一生的勇氣。”
如果這不是從柳從南嘴裡說出來的,桃哥兒也許會更高興。
不過沒事啦,熏肉脯!我來啦!
“好吃嗎?”
面前的小哥兒吃得連頭都不願意擡,哪裡會回話。
行吧,好吃……
袁寶兒期盼的眼神隻能轉向柳從南。
“嗯,好吃。”
袁寶兒:“沒了?”
桃哥兒:“啥沒了,不是還有一大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