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京觀,就是用屍體頭顱累成的山。
上一世,苗蠻蠻從生到死,算是有幸生活在五洲最安定繁華的時期。
雖然各洲之間“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彼此不好說是否對付,但是名義上皆是對中原大夏俯首稱臣。
卻不想,和平和戰争相隔一線。
翻雲覆雨,皆在少數人轉息之間。
苗蠻蠻不知道,在他離開後的十六年間,整個五洲戰火四起,稍有權勢的都争相出來,招兵買馬,試圖逐鹿中原。
在那場混亂中,絕大多數人,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不得不被逼着走入戰場。
被生擒,被俘虜,被殘殺。
死後,還被砍下頭顱,累成小山,當做彰顯功績的道具,并美名曰“築京觀”。
這還不算,之後,他們不知道怎麼想的,竟把它當做一種競賽,争相比拼,誰殺的人多,誰的京觀更高,誰的京觀更大。
為此,他們不再滿足于戰争,開始屠城,老弱病殘一個不留。
殺紅了眼,他們甚至對自己人下手,隻為京觀看起來更大些,更威武些。
于是,五洲之内,京觀四起。
屍山血海,生靈塗炭。
而這些,苗蠻蠻都不知道。
所以,他不懂為什麼從來不曾退縮的墨家軍面露懼色,幾欲逃走。
難不成又落入了什麼幻境?
苗蠻蠻更加使勁的搖鈴。
“咚咚咚”的,鈴壁都要被敲破了。
金滿堂忍無可忍的回頭瞪了他一眼:“别搖了,你是不怕死嗎?”
苗蠻蠻:……
不過金小少爺倒是說對了,死有什麼可怕?他死都死過了。
他怕的是疼。
而現在,蝴蝶媽媽啊,他都快疼死了!
另一邊,劉寶兒頭戴傩面,全身上下因為舞蹈露出的皮膚呈現出瀕死的深灰色,隻有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苗蠻蠻,面具上的笑容咧開的更大。
他整個人好像在朝某種不太正常的方向異化,但是他自己好像全然沒有察覺,依舊精神很好的樣子,癫狂大笑——
“吉吉吉,砍啊,繼續砍啊,吉吉吉…看是你們砍的快,還是它們…吉吉吉…咬死你們更快!”
無數頭顱“嘩啦啦”的向金滿堂滾來。
口齒開開合合,一眼望去,頭皮發麻。這大概也引起金滿堂某些不好的聯想。
他沒再管苗蠻蠻,迅速飛身到幾步遠處,對老墨喊道:“墨前輩,這樣不行!”
老墨距離古槐更近,此時被困在頭顱裡。陌刀級長,雖一寸長一寸強,但極不利于近身作戰,一時之間難以解脫。
一邊還要費力去呵止被吓到要逃跑的墨家軍。
“都站住!墨家軍軍規——不得臨陣脫逃!逃跑者——斬!”
隻能抽空回了金滿堂句:“再想辦法!”
可是,哪裡還有辦法?
劉寶兒巴不得看到他們吃癟,嘴裡“吉吉吉”,笑的比誰都開心。
與此同時,更加瘋狂的在身上開口子取血。
苗蠻蠻又聽到“咕噜咕噜”貪婪的吞咽聲。
這一次更加清晰,就在他們腳下。
所以——
古槐之下,一定藏着什麼?!
苗蠻蠻立刻想到蘿女記憶裡随着人殉的增加不斷加粗的樹。
還有他們來到這裡後,每一次有人失蹤,作為牲畜祭祀,這棵古槐就會神奇般的長出鮮嫩的枝桠,混合在墨綠色的樹冠裡。
同整棵古槐一起,同呼吸,共命運。
所以,隻要将古槐砍斷,或許就能夠徹底斷了這些頭顱的根!
苗蠻蠻望着不斷從樹根出向上湧出的臉,大聲提醒。
苗蠻蠻:“根!砍斷古槐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