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除了一張臉——

苗蠻蠻認出，那是屬于大劉寶兒的臉。

同其他臉不一樣，他像是王冠上最精美的寶石，被特意鑲嵌在聖母娘娘高聳的華冠正中間。

一片慘烈中，他在笑。

同自願獻祭前一般癫狂。

“的确是又見面了！”苗蠻蠻咬緊牙關，将血腥氣強行咽下，攥緊蠱鈴，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

蠱鈴中的傀儡頭一臉呆滞：“啊，好熟悉，的氣息～”

苗蠻蠻：……

下一秒，無數張臉同時爆發出凄厲的慘叫。

聖母娘娘蓦地張開血盆大口，十幾條藤條噴射而出。

每一根藤條上都連接着一個頭顱。

那些頭顱聚攏在一起，呼嘯而至，在他的眼前驟然放大。

每一個都睜着血紅大眼，眼球凸起，眼眶深凹，大張着嘴，表情猙獰的慘叫着，嘴角邊沿漏出墨綠色的黏液。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實力相差太大，苗蠻蠻做好了抵死的準備，這時候竟然有閑心在心裡吐槽——

幸虧那金小少爺不在，要不然還不得被惡心死？！

眼見那些“死臉”要湊到眼前，苗蠻蠻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扭頭幹嘔。

“叮鈴”

古樸的鈴聲傳出。

一陣風如一道利刃，貼着他耳邊散落的發絲呼嘯而出。

那風灰呼呼的，在中途迅速化為實體，在那些頭顱馬上要貼臉時一把将其死死抱着。眨眼的功夫，空氣中一片墨色炸開，苗蠻蠻聞到一股濃郁的腥臭味。

是阿蠻！

阿蠻是厲鬼，雖然日常畏畏縮縮，慫的一批，但是一旦殺紅了眼，很難控制的住，徒手粉碎十幾個的頭後，直接朝聖母娘娘的面門沖了過去。

“回來！”苗蠻蠻大喊。

但是阿蠻哪裡聽他的話。

眼看要被聖母娘娘吞進嘴裡，又聽見“叮鈴”一聲。

苗蠻蠻下意識望向袖口，陷入了沉思。

轉瞬間，無數劍光閃現，齊齊對準聖母娘娘，将其團團圍住。

“走，快走！”

苗蠻蠻難得看到金小少爺灰頭土臉的模樣。

他竟然還活着！苗蠻蠻一時間有些熱淚盈眶。

隻是，走？往哪走？早已無路可走。

望着四周不斷逼近的深淵，苗蠻蠻不想繼續退了。

他擡頭看了看天，全然無視金滿堂的呵斥，以袖遮面，悠悠然唱起了苗疆的神曲。

在苗疆，這是用來迎神的。本來不該是他來唱，而是由巫賢爺爺帶頭，合着苗家特有的樂器。

天祭台上，上達天庭，下表九泉。

這首曲，他隻唱過一次，還是上一世的巫靈山上。

引得九天之雷下，真的是好疼啊。

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

苗蠻蠻抽空撇了一眼金滿堂。小少爺完全不是那聖母娘娘的對手，被逼的節節敗退。

這還不算，那些攻擊的頭顱每一個都是帶着死前最深的執念而來。

層層疊疊，無休無盡。

繞是金滿堂靈力充沛，也根本抵擋不過。

“哎，看吧看吧，到底是小輩。”苗蠻蠻歎了口氣，“到最後還是要看本大巫的。”

“金滿堂，給本大巫再撐一會！”苗蠻蠻大喊一聲。

“什麼？”金滿堂一臉問号。

不多時，天空中被捅破的空洞被烏雲填補。

天地間重新陷入一片黑暗。

隔着雲層，天際上方傳來“轟隆隆”的雷聲。

“來了。”苗蠻蠻微笑。

另一邊，不曉得第多少次被打入深淵的金滿堂拖着滿身的傷痕，掙紮着重新爬起，結果，剛探頭就被什麼東西正中額頭。

“咚”的一聲，眼冒金星。

一片星光斑駁中，他看到出來沒個正經的苗蠻蠻以一種他從未見過的姿态，表情嚴肅，目光幽深。

對他說——

“帶着蠱鈴，能逃多遠逃多遠。再晚，就來不及了。”

金滿堂心下一震。下一秒，整片大地顫動起來。

“九天之雷——”聖母娘娘身上無數的頭發出統一驚歎，“竟然是九天之雷！”

“沒錯，算你有點見識。”苗蠻蠻挑眉，露出一對小虎牙。

“我知道你是誰了！我知道你是誰了！你竟然還活着！你——”

苗蠻蠻眼神驟然加深。

奈何它還沒說完，就被一道天雷從頭頂徑直劈下。

九天之雷威力無窮，被它劈中，神魂俱滅，斷沒有生還的可能。

“真是可惜，我還不知道你的本來面目呢。”苗蠻蠻也再也支持不住。

眼前一黑前，他似乎看到他家煤球炸着頭頂的一撮呆毛，飛奔而來。

“煤球——”苗蠻蠻下意識去接住它。

卻聽到一聲怒喝——

“滾開！”

“咚”的一聲，他的煤球不見了。

一片漫天的黑霧中，取而代之的是一張白皙到冰冷的臉。

那般俊美，足以讓人一見傾心。

就是……怎麼看都像是上一世那個天殺的。

“寒逆——”苗蠻蠻張了張嘴，終于徹底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