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曜和南澗分别在兩個房間,聽兩個嫌疑人口供,聊起的分明是同一個人,本案死者楊薇薇,描述卻截然相反,一個隻有攻擊,一個隻有贊美,十分割裂。
白暖暖盡職盡責,把兩邊信息同步。
黎曜一心二用,竟然也能有條不紊,絲毫未亂,還在嫌疑人提及伴娘時,私發了信息給白暖暖。
白暖暖的回應有些虛:“報告黎隊,鬧伴娘這個事……的确有,現場口供陸續在彙總,有幾個人提到了,但他們都很輕描淡寫,好像這事沒那麼嚴重,隻是小小開個玩笑,不重要,我找過監控,沒有任何記錄,按說結婚這麼大的事,都有婚禮錄像,但這次很奇怪,錄像機的卡槽是空的,不知道是工作人員失誤,沒錄上,還是存儲卡被拿走了……現在正在查。”
黎曜想了想,繼續問孫恬:“接親儀式上,伴娘被鬧,沒有任何人阻止?”
“為什麼要阻止?”
孫恬笑了:“男人們玩的很嗨,婚禮氣氛很熱鬧,我雖不喜歡這種事,可又不是我結,楊薇薇不作為,伴娘不值得同情,何必多此一舉?”
湊熱鬧的事變成了起哄,起哄的事變成了揩油猥亵,有人就是覺得好玩,覺得在逗姑娘,看姑娘各種窘迫模樣,并沒有真的欺負,有人則是真的鹹豬手占便宜,機會不可錯失,能玩到什麼程度就玩到什麼程度。
她本人就在現場,看到的比張堅多的多。
黎曜:“那些鬧伴娘的人,你都認識?”
“警官懷疑他們?我倒覺得不必,”孫恬笑容更大,“都是圈裡的二少們,也有幾個私生子,伴郎團,造氣氛的,鬧的有點過,他們可能也覺得心虛,中午酒席後就都離開了,有兩個還是馮計周親自送的,奶茶就是馮計周回來時順便帶的,楊薇薇晚上死的,應該跟他們沒關系?”
黎曜:“有沒有關系,你說了不算。”
“行吧,那稍後我好好回憶回憶,把名單發給你們?”孫恬頓了下,又道,“這個鬧伴娘的過程,需要細說嗎?”
黎曜:“講。”
孫恬:“其實也沒那麼猛,到不了違法的程度,起初隻是起哄新郎新娘,讓他們激吻,跳貼面舞,楊薇薇有點害羞,她會裝嘛,欲拒還迎的,大家就起哄讓伴娘示範,伴娘不但得挑伴郎一塊表演,還要替新娘進行接下來的小遊戲——不心動挑戰,要擺出各種性感妖娆的姿勢,看新郎和伴郎團會不會動心,不動心,才能把新娘娶走。”
“但怎麼可能不躁動呢?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他們提議玩這個遊戲,并不是覺得自己失敗了,新郎就娶不走新娘,就是覺得好玩,還能占便宜,伴娘隻要稍稍擺出一點點性感姿勢或表情,他們就動了,上手摸,抱,什麼擦邊動作都有……”
“遊戲不隻玩了一個,全都不正經,一般小姑娘哪受得了?還得是專業伴娘,習慣于應對這種場面,被摸兩下也不害羞,大大方方……”
孫恬嗤笑:“我聽到她跟楊薇薇比嘴型說‘加錢’,她很聰明,知道分寸,也很會哄那些男人們,幾杯酒敬下去,男人們高興了,也沒真拉她去别的房間。”
黎曜似乎在思考什麼,沒有立刻說話。
“警官?”孫恬調侃,“怎麼,意外這樣的婚禮規格,也會有這種惡俗事?”
黎曜:“是有點意外。”
孫恬啧了一聲,笑的意味深長:“不應該啊,外面那些窮人對富豪誤解也就罷了,你們警察辦的事,見過的世面,可豐富的多,那些違法犯罪的源頭,那些危險上瘾的東西,都是誰在玩,窮人嗎?他們有錢玩?”
什麼這個趴那個趴,講究的不講究的,平地的公海的,富人玩的花樣最多。
“不過這次的确稍微有點過,一般我們講究你情我願,還會搭塊遮羞布,這次這麼明顯……是敲打新娘呢。”
孫恬眨眨眼,壓低聲音:“馮董什麼都沒說,林秘推波助瀾,馮計周不但沒有制止,還跟着起哄,楊薇薇不但孤立無援,還看不透,處理不了事,救不了别人,也救不了她自己。”
“在這個圈子,你沒錢,沒本事獲得資本,你就一無所有,我了解馮計周,他從來都是很挑剔的,日子長了,沒他爸幫他保駕護航,吃夠了虧,會後悔的。”
黎曜:“你最後一次見到楊薇薇,是什麼時候?”
孫恬想了想:“應該是11點45?那時停電跳閘,突然一下全黑,什麼都看不到,我吓得不輕,開門出去,聽到了走廊裡楊薇薇的信息提示音,她那個提示音是高空風嘯,馮計周跳傘時為她錄的,很好認。”
另一個房間。
“你還沒回答我,什麼時候認識的楊薇薇。”
南澗仔細看張堅的臉:“你曾遭遇過很難的困境,是那個時候嗎?遇到了她。”
“這跟案子沒關系,”張堅拒絕談這件事,“你們為什麼不抓馮計周!他狗改不了吃屎,都要結婚了,不但跟孫恬勾勾搭搭,看到别的漂亮女人也走不動道,對着伴娘流口水,不管他還是他家裡,都對薇薇瞧不上,這個婚根本沒誠心在結,是他殺了薇薇!”
南澗:“你說馮計周跟孫恬有私情,還對伴娘有意思……”
張堅:“我親眼看到的!那個孫恬,到這的第一天,就跟馮計周眉來眼去,婚前派對還去外面小亭子亂搞!接親鬧伴娘,馮計周眼睛都快粘在伴娘身上了,一點都不阻止伴郎們胡鬧,好像在等着伴娘求救,隻要那姑娘求救示弱,他就會幫,可人姑娘硬氣,愣是沒看他!他在酒宴上給伴娘敬酒送包,說是緻歉,獎勵,還不是想勾搭!”
南澗靜靜聽完:“你說,楊薇薇很善良,那她當時有沒有試圖阻止?”
“她人微言輕,想阻止又能怎樣,被人攔住了。”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