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邊有個慕容家,慕容執的夫人擅長此道,小娘子可以過去問問,不遠。”
“多謝阿翁告知。”
回去時,景序昭提着燈照亮前路。
夜裡的丹水街道上很是清冷,風是冷冽的,吹在臉上讓人感到生疼。
池楚浠忍不住用手掌搓了搓兩邊臉頰。
景序昭道:“不必心急,既然兩年後重查此案,那我們一定要有耐心,先去了慕容家再說。”
池楚浠嗯了一聲。
第二日三隊人馬各自啟程,餘縣尉帶着不良人回公廨。
池楚浠和景序昭走了一段路又和白蓉絨他們碰上。
景序昭附在池楚浠耳邊道:“去往沙洲方向的就這一條大路,隻好忍一忍了。”
池楚浠看了景序昭一眼,扯了扯缰繩操控着馬兒前行。
越是靠近沙洲路過的商隊就越多,沙洲是一個較大的商隊集散地。
在來來往往的隊伍中,有一對母女格外顯眼。
女孩約莫十六歲,看起來和池楚浠差不多,她體型較為瘦弱,但模樣卻生得漂亮,臉上有塗抹脂粉的痕迹,看起來更添了幾分容色。
路過的人免不了會多看她幾眼,但她并不在意旁人的眼神,隻是笑着望向自己身旁的婦人。
“阿娘,歇歇吧。”少女道。
婦人笑吟吟地握着女兒的手:“好,歇歇。”
“喝水,吃點東西。”婦人把包袱裡的食物和水都遞給少女。
“阿娘吃,我不餓。”少女又把東西推了回來。
最後,婦人無奈地把東西分成兩份,但自己那份幹糧少得可憐。
少女搖搖水壺,水也沒剩多少了,她一口沒喝,硬把水壺塞進阿娘懷裡。
池楚浠一直看着這一幕,心中頗有些動容。
是什麼重要的事令兩個女人一定要出門,連食物和水都不夠卻還要前行。
景序昭見她看得認真,抛了一壺水過來。
池楚浠會意,讓馬慢慢走過去,彎腰遞出水壺:“給你們,我們有多的。”
少女有些驚訝地擡頭看來,她沒有去接水壺,反而盯着池楚浠的面容看了許久,眼中有明顯的羨慕。
婦人趕緊起身道謝,接過水壺後想去包袱裡拿錢。
池楚浠道:“不必了,水我們多的是。”
婦人再次彎腰緻謝:“多謝小娘子了。”
她拍拍旁邊的少女:“晚吟,還不謝謝。”
少女這才反應過來,眼中盡是真誠:“多謝小娘子。”
池楚浠看着她笑了笑:“晚吟麼,名字好聽。”
少女也笑了:“宋晚吟。”
“池楚浠。”
說完,池楚浠調轉馬頭随景序昭繼續前行。
少女癡癡望着他們離去的方向,眼眶裡漸漸濕潤起來。
“阿娘,我頭暈。”
婦人扶着她坐下,柔聲道:“多歇歇,喝水。”
沒多久,池楚浠便和白蓉絨他們分路了,池楚浠他們去往慕容家,白蓉絨他們前往沙洲腹地。
兩人走上了一條小路,兩匹馬兒并行。
景序昭道:“你說的那種鍘草料的鍘刀長安的确有售,這件事流傳挺廣,是白蓉絨畫的鍘刀制作圖紙,工匠照着打的,圖紙交由公主敬獻給了聖人。”
景序昭側目看了她一眼:“怎麼,你在長安時沒有聽說?”
“嗯。”池楚浠淡淡地應了一聲。
她在長安的兩年裡隻一心想着要做乖巧懂事的娘子,将來好嫁給意中人過一輩子,為夫君洗手作羹湯,料理他家中的一切瑣事。
那兩年裡她隻知道自己要嫁給季沐風,要做他的娘子,别的也不會去過問。
就連季沐風在外與白娘子等朋友交好的事她也不會多嘴去問,真正做到了溫柔貼心,像所有已嫁做人婦的女子學習。
那兩年即便是知道景序昭也在長安,她也從未去找過他,因為她深知不可與别的男人私下來往,這會對季沐風的名聲有損。
可惜……
池楚浠忽地笑了:“從前待在長安做安分的閨閣女子,是我糊塗了,原來你們都是喜歡聰明有才學又聲名遠播的小娘子。”
景序昭忽地扯了池楚浠的缰繩一把,讓她的馬兒與自己的馬靠近。
“我說什麼了,你要如此誤會我。”景序昭幹脆直接扯住池楚浠那邊的缰繩,讓兩匹馬兒挨得更近,“白娘子縱使有些非同尋常的見識,但她不如你有詠絮之才、蘭心蕙質、穎悟絕倫、秀外慧中。”
池楚浠被逗得噗呲一笑,一把奪回缰繩,策馬跑開:“誰讓你這般誇我。”
景序昭策馬跟上,大聲道:“我還誇少了,你可知你身上有一種不為人知的品質?”
池楚浠迎着風問:“是什麼?”
景序昭朗聲道:“願得此身長報國,何須生入玉門關!”
池楚浠聽了久久不能回神。
願得此身長報國,何須生入玉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