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琴酒的語氣和狀态中有了答案,過了幾秒後緩緩笑起來。
這是琴酒從未見過的明豔笑容——不僅僅是他,組織裡就沒人見過月見裡這樣的笑容。
這個笑太陽光,甚至有那麼一秒鐘灼痛了琴酒。
“果然,我猜的沒錯。”
他像是根本沒看到琴酒眼中一閃而過的錯愕,自顧自地繼續道:“是誰?公安警察?FBI?MI6?還是……都有?”
他的話讓琴酒更加笃定自己的判斷,眉心處槍口更加用力,碾紅了一片皮膚。
“果然是你,”琴酒直接把月見裡提了起來,“我當初就應該殺了你才對。”
“殺了我?”
月見裡絲毫不懼,“你敢嗎?你能嗎?”
他已經從醫護人員和研究員們之間的談話裡大概猜出了自己對BOSS的作用,單憑琴酒一個人,還沒有權利直接越過BOSS處決自己。
“……你說得對,”琴酒神色更加陰冷,“那就讓我看看,到底是那些老鼠們先來救你,還是……你先死在我手上。”
他說完就把月見裡随手仍在了地上,揚聲命人把月見裡拖回去嚴加看管。
方才那一下摔得不輕,月見裡覺得自己後背裡的“骨頭”好險沒有直接摔錯位或者是摔出來,不過好在這些研究員也不是人性全無,好歹是等他從地上緩過勁,這才把他押回那一間病房。
月見裡靠着牆緩緩坐下,聽着外面傳來的細微動靜,思索着如今松田陣平他們的進度。
能讓琴酒這麼急匆匆趕來……看來基地那邊現在的進展要順利不少。
聯合行動的技術組也必然是各方帶來的技術精英,想要追蹤一輛車并不難,找到琴酒的蹤迹,最後再鎖定這個所謂的療養院的具體位置也不是難事……
他也是時候做些什麼來接應一下了。
留給他的時間不多,月見裡也沒有考慮太多——就他的現狀來說,想那麼多純純浪費時間,還不如走一步看一步,走到哪裡算哪裡。
他從病床下摸出了一片手術刀的刀尖,扶着牆慢慢站起來,簡單活動了幾下。
用審訊室改造的臨時病房把中間那一塊單向玻璃拆掉了,月見裡可以暢通無阻地摸到門邊——這些人不覺得一個和癱瘓快沒什麼區别的殘廢還能做出什麼事情。
月見裡犧牲了手術刀最鋒利的刀尖,小心翼翼撬開了門鎖,推開一條細細的門縫觀察:
和他預料中一樣,組織的所有建築都會不約而同把審訊室安排在某一樓層的最内側,這樣一來,隻需要找幾個人守住唯一的通道口就足夠了。
在他的視線範圍内,有三個能用肉眼觀察到的守衛,也沒有其他多出來的腳步聲或者呼吸聲在附近來回徘徊,更多的紛亂腳步都在更遠處,并且無一例外都是快速靠近後又快速離開,似乎整個“療養院”都在琴酒的指揮下動起來了。
月見裡深吸一口氣找穩平衡,下一秒将刀片夾在指縫裡,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出去,甚至利用即将摔倒的慣性把刀片精準送進裡這邊最近的守衛的喉嚨。
摔倒的瞬間他自己也沒掌握好力道,刀片完全沒入皮肉割開了氣管,鮮紅的血從傷口處噴湧而出,還沒來得及重新站穩的月見裡也被波及到,病号服頓時紅了大半。
刺鼻的腥味讓他險些一口氣沒喘上來,連忙扶着牆勉強爬起來,抓住對方隻顧着捂住自己脖子的機會,劈手奪了槍。
這一切實際上不過發生在瞬息之間,等另外兩人反應過來的時候,月見裡已經将槍口對準了兩人。
“永别了。”
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刻,他們好像聽見月見裡這麼說。
月見裡甚至沒有等他們兩人完全倒地就拔腿離開。
他的身影還有些踉跄,但是每一步都無比堅定。
原本看上去除了零星研究員以外再無他人的療養院活了過來,全副武裝地守衛們一隊又一隊的經過。月見裡靠着牆躲在陰影裡,鼻尖已經能嗅到血腥味,用不了多久,其他人就會發現這三人的屍體。
他一遍又一遍計算着每一支小隊經過的間隔時間,終于找到了最低值。隻有幾秒鐘,但是對他而言已經足夠。
當下一隊經過後,月見裡立刻閃身從走廊口沖出,撲進另一處陰影中,快得隻留下一道殘影。
還沒等他徹底緩過勁,三人的屍體就被發現,尖銳的警報聲瞬間響徹療養中心的每一個角落。月見裡捶着腰低聲罵了一句,拿起槍就順着走廊開始竭力狂奔。
他很清楚自己如果能在内部制造一些混亂就已經發揮了作用,但是他不甘心止步于此。
誰知道琴酒那個瘋子會不會到最後搶先把BOSS殺了證據毀了再自己遠走高飛?
月見裡覺得琴酒絕對幹得出來這種事,他不能在這裡幹等行動小隊來,必須要搶在琴酒之前找到BOSS的位置,絕對絕對不能讓老東西就這麼輕松的死了。
那些無意中看到的零碎資料在腦海中浮現,恍惚中,他似乎又聽到了月見夫婦的聲音。
他們在說什麼?
月見裡的神情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幾秒後,他的臉上慢慢出現了一層本不該在這種情況出現的紅暈。
他聽清楚了,這一次他終于聽清楚了。
月見夫婦就在不遠處了……他們在等唯一的孩子團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