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要殺我?為什麼要殺我的爸爸媽媽?”
“……”
月見裡的喉結劇烈滾動,哽了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
“對不起……我——”
他的話明顯激怒了兩個小孩,他們甚至不等月見裡把話說完就撲了過來,尖銳的小牙嵌入他的皮膚,深入他的血肉。
“撒謊!撒謊!”
“你是壞人!壞人!”
小孩子還沒變聲,聲音尖銳,像是一根根小刺,精準無誤地紮進月見裡的心裡,齊根沒入,讓他連想拔出來的機會都沒有。
“我真的沒有……沒有……”
他無力地解釋着,可惜在已經完全失控的小孩面前一切辯解都是徒勞,他們的小手明明沒什麼力氣,月見裡卻覺得自己痛的幾乎想要吐血。
掙紮間,他發現家裡多了不少人,客廳裡幾乎擁擠。
——都是那些直接或間接死在他手裡的人。
他們之中,當初被他開了瓢的聖芝站在最前方,舉着槍對準了他的脖頸位置。
“斯皮亞圖斯,我在等你下來陪我!”
月見裡想也不想,拖着還挂在自己身上的兩個小孩就沖着聖芝撲了過去,一手拍上他手腕關節處,一手扼住他的咽喉,眨眼的速度就繳了他的械,緊接着不給他任何反應時間,立刻調轉槍口對着聖芝扣動了扳機。
他掐着對方脖子的手用力到青筋暴起,襯得他表情都跟着有些猙獰起來。
“我能殺你一次——就能殺你第二次。”
可是殺了一個聖芝不過是一個開始。
聖芝本身就是組織的人,當初還差點想殺了松田陣平,月見裡對他下手并不算太難。
但是其他的那些人……
他看了眼站在聖芝身後的那些人影。他們大多都沒有一個完整的身體,唯獨那一張張帶着恨意的臉,那一雙雙恨不能啖其血肉的眼睛格外生動鮮活。
誠然,他确實能毫不猶豫地殺了聖芝一次又一次,甚至不介意直接把對方一步送進第十八層地獄,可他沒辦法對着這些人再下手一次。
一個隻剩了半張臉的女人似乎看出了月見裡的猶豫和糾結,忽然裂開嘴笑了。
“您還要再殺我們一次嗎?”
月見裡猝然擡起頭看向她!
“是啊,你還要再殺我們一次嗎……警官?”
另一個胸腔被開了大洞的男人也湊了過來,低聲對着月見裡說道。
“不要、不要再說了……”
月見裡踉跄着後退,“别那樣叫我。”
“警官”這個詞從這些人的嘴裡說出來,像是不加掩飾的挑釁和嘲諷。
“這可不行啊警官……”
身後也多出來了一個人,死死堵住了月見裡的退路。
“你不殺了我們……死的人可就是你了啊。”
“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
月見裡魔怔了一樣拼命搖着頭,不斷把自己盡可能的縮小一些。
“我不會再……不會再傷害你們了……”
“别過來……别過來……算我求求你們了,别過來……”
“真是可笑啊警官,”不知道是誰率先帶頭逼近月見裡,“我們就要過來,您剛剛不是說不會再傷害我們了嗎?”
月見裡幾乎被他們一步步逼到崩潰。
“我不能……我不會……放過我,放過我——”
“放過你?!”
這一次說話的是一個年紀稍大的老人聲音,他幾乎咬牙切齒,聲音像是從齒縫裡擠出來。
“我們放過你,誰又來放過我們?!”
“……”
月見裡怔住了,這句話讓他所有的乞求所有的歉意全部被重新塞回了肚子裡。
人死不能複生……這些人确确實實已經死了。
還是因為自己。
這個認知出現的瞬間擊垮了月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