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雲妨!你個熊玩意兒别給老子跑!!!”男人聲嘶力竭的呐喊響徹天際。
蟬鳴聲聲,烈陽潑灑大地。
但今年的長夏可謂是……雞飛狗跳。
一個光着腚的矮子竄了過去,這已經是爺倆繞着自家屋跑的第五圈兒了。
“褲子!給我過來穿褲子!哎哎!别鑽菜地!我的菜!”男人喊道。
略顯簡陋的磚瓦房門口坐着一個女子,她嘴裡叼瓜子笑了有一會兒了。
“哎!畫緩!拿棍兒啊!小小年紀不學好,居然跑去偷人家的雞!該打!”女子吐着瓜子殼笑道。
畫緩聞言心覺有理,從旁邊柴火堆裡抽了根細長棍子,甩着就殺去。
那亂竄的小矮子見大事不好,加速亂竄,但畢竟腿短,屁股上還是挨了一下。
他脆生生的嗷了一嗓子,被堵在了樹下。
眼見着親爹掄着棍來了,心裡一着急,刺溜一下竄上樹,極其麻利!極其迅速!讓他爹大為震驚!
畫緩站在樹下愣神片刻,扭頭沖女子道:“年葉,你生了隻猴子。”
“放你娘的屁!明明和你小時候一個德行打不過就上樹。”年葉怼道。
樹上的小猴子淚汪汪的看着下面,明顯是怕高吓着了。
“爹……我錯了,你快救我下來!我怕……”
畫雲妨今年七歲,正是狗都嫌的年紀,平時調皮搗蛋下河逃學都是基本操作。
被逮住了就求饒,好聲好氣的說再也不犯,放出去了又是一個小瘋子。
成日跟他那群小崽子混成小乞丐,晚上又像個野鬼一樣爬回來,然後被他娘按着鬼哭狼嚎洗自己的衣服。
哦!還有一條,這小破孩不愛穿褲子,一會兒沒看見他就把褲子脫了當風筝放,還唬的一堆老實孩子一同效仿。
還記得那時春意盎然,花紅柳綠,褲子漫山遍野的飄,像五顔六色的蝴蝶。
以及一個個白花花的腚。
最後各回各家,各挨各打。順便跑到罪魁禍首家門口怒罵教子無方!
年葉依舊磕着她的瓜子:“喲,怕了,哎!孩兒他爹,先挂他一個時辰,讓他老實一下,我正好去睡個覺。”
畫雲妨:“……”
“哇——”
畫緩看看樹上鬼号的猴子,感覺挂着也行,但又怕小孩抓不穩掉下來,便搬了個闆凳坐在樹下看書。獨留小鬼孩抱着樹無人問津。
他氣憤又小心翼翼地朝他爹腦門上吐口水。
見他爹沒發現便愈發猖狂。
最後沒待夠一個時辰便被拖下來一頓胖揍。
四季輪轉,年月轉眼便過,從前的小鬼孩也長大了……但依舊欠揍,走一國敗一國的那種。
“嘿!老娘的雞呢!姓畫的!鐵定是你兒子又來偷我家雞!!!賠錢!”
畫緩:“……”
他趕忙賠禮道歉,并保證今晚一定削一頓狠的,下回絕不再犯。
他眼角生出了些許細紋,年華漸散。
畫雲妨十六了,長開了,眉眼随娘鼻唇跟爹,瞧着倒是溫溫和和,但性格完全是他娘,沒有絲毫他爹的份兒。
這人大了,能耐也大了。
今天他本該去聽課,但……那自然不可能。
考狀元當大官什麼的他可沒興趣,他唯一的志向就是當個混吃等死的山野混混,身邊還成日跟着一群志同道合的狗友。
畫雲妨吊兒郎當的提着早已翹辮子的雞進了一個破房子。
屋内擠巴着八九個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
“小的們!走着!昨兒那群妖精挑釁咱們!收拾他們去!”畫雲妨吆喝道。
“好勒大王!”
“大王您又偷了王老虎家的雞啊!啧啧啧真肥。打完仗能否賞小的們一口啊?”
畫雲妨豪爽道:“你們都是好樣的,必須賞!哎,我找到一個好地方,待會咱偷酒喝去。”
“哎!好!”
“走走走!快打!我還沒喝過酒勒!”
……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殺進了街市的某個犄角旮旯,揪出了昨兒挑釁他們的一幫“妖精”一頓痛打,結果沒打過,雞還沒了,隻能灰溜溜……不,光榮的跑了。
美其名曰:以退為進!
畫雲妨擦着被一拳砸出血的鼻子道:“這次是咱們餓着肚子,下回一定要他們好看!”
大家紛紛附和。
一人道:“那……大王,還偷酒嗎?”
畫雲妨立馬道:“偷!”
衆人摸到一個酒窖,畫雲妨帶着幾個手腳利索的溜了進去,很快便順了兩大壺。
衆人圍着這兩壺酒觀摩。
“大王,能喝不?”一小弟咽咽口水道。
畫雲妨一瞪他:“啧,酒不就是為了喝的,來來來分了分了!”
衆人都是一群半大孩子,頭一回喝酒,沒兩口便醉的東倒西歪。
一群人吐了一圈,隻有寥寥幾人扛住了。
天色漸晚,小孩們同路的同路獨行的獨行。
畫雲妨吐的難受,但身手依舊矯健,翻牆進屋鎖門一氣呵成,免得親爹親娘半夜找他索命。
但就算他門鎖的再緊,要命的也依舊來了。
門被幾腳蹬開,鎖不堪重負飛升上天。
畫雲妨被他索命的娘薅着脖領提溜了出去。
他在站在客堂一臉懵的看着自己家裡号喪的女人。
而他爹娘一臉嚴肅的在一旁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