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扶着顫顫巍巍的蕭安然,于心不忍:“主子,要不,今天先回去休息?”
蕭安然擺擺手,一下馬車就直沖到一旁偏僻處吐,吐得膽水都出來了,緩了許久,簌了口,看着近在遲尺的老王打鐵鋪遲疑不定。
他回頭看了看馬車,沒忍住又一陣嘔吐,隻是這回卻是什麼都嘔不出來了,隻吐了點口水出來,眼冒金星,四肢無力。
馬車他是不想上去了。
遠處身着一身白色窄袖縗服的人,正騎着通身烏黑,隻有肚子雪白的高頭大馬踏着雪水而來,手腳修長,一雙鳳眸幽深冷傲,超凡脫俗得似天上的神仙。
蕭安然被這英姿飒爽的風姿吸引,羨慕道:“好帥!”
“?”
阿福這才發現馬上的人是誰,急道,“王爺,那就是顧清淺。”
“啊?”蕭安然猛然回頭,眼前發黑,軟軟地往一旁倒了下去。
阿福急忙去拉,結果被蕭安然帶得摔倒在地,顧不得身上的雪水,翻身看到蕭安然已經不省人事,焦急哭喊道:“主子?主子?”
顧清淺一下馬就看到有人暈在地上,皺了皺眉。
他後面一個胖胖的随從連忙過來察看:“這是怎麼了?”
阿福一邊掐着蕭安然的人中,淚眼滾滾地一邊哀求道:“貴人,我家主子暈倒了,求求你替我找個郎中。”
顧清淺點了點頭,那随從沒上前卻是打馬遠去,高個的随從則快速閃進打鐵鋪。
……阿福心中一涼。
顧清淺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一手拿着缰繩背在後背,就這樣遠遠地看着眼前的人哭訴而無動于衷。
他隻覺得躺在哭唧唧的老人懷中的人長得過分妖治,白皙的臉蛋清瘦,臉上的五官好似出自高級畫家,秀氣的眉毛,圓潤的山根,飽滿的唇珠嘟嘟的,讓人遐想。
阿福嗚嗚咽咽對着顧清淺拜道:“貴人,求求你幫我找找郎中可好?如若不然,幫我一起擡我主人上馬車可好?這裡地涼。”
顧清淺眸底閃過一絲的尴尬,心裡天人打架一番,最終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彎腰抱起蕭安然,淡淡道:“跟我來。”
“?”阿福以為顧清淺肯定會不理他的,沒成想卻肯幫忙,一抹眼淚感激道:“謝謝,謝謝恩人。”
顧清淺抱着人進了打鐵鋪,迎面撞上剛才進去的随從端了碗熱水正往外走,看清顧清淺抱着個陌生人進來後急刹住腳步,愣愣地停在原地,後面跟着的老人猝不及防,一頭撞到前面的那個随從身上,
“哎喲,怎麼停下來了?不是要出去救人嗎?”
顧清淺一聲不吭繞開眼前的人,徑直抱着人進入了後院的一個逼仄的廂房。
雖然是在白天,可廂房卻光線昏暗,顧清淺熟門熟路地把蕭安然放在一張簡易的床上,半扶着他掐人中。
老人趕緊過來點了燈,把炭盆點着,陰冷的房内這才慢慢地有了些許溫度。
蕭安然悠悠轉醒,一擡眸就看到自己正靠在一身白衣之人身上,那臉清冷得好似神邸一般,剛好與顧清淺對視。
顧清淺看着如星辰般的眉眼,清澈的招子對人毫不設防,迷迷蒙蒙的,瞬時僵住了。
蕭安然意外發現自己竟然躺在顧清淺懷中,略做心理建設對着他甜甜一笑。
顧清淺卻好像被燙到了一般把人一扔。
咚~
蕭安然腦袋嗑在木闆上:“啊~”
阿福帶着一臉的鼻涕眼淚飛身撲了過來,哭喊道,
“主子,你醒了?嗚嗚嗚~你吓死老奴……盧了。”
蕭安然露了露虛弱的笑臉,慚愧道:“抱歉,讓你擔心了。”
阿福嗚嗚咽咽,蕭安然有些感動,看到床邊站着幾個人,拍了拍阿福。
阿福拿起袖子胡亂擦了一把,跪在地上對着衆人拜道,
“小人謝謝各位貴人的幫助,救了我家主子一命,日後要是有用得着小人的地方,盡管吩咐。”
蕭安然撐着床闆要起身,被一個慈祥的老人一手按了回去,溫和道:“無需客氣。”
蕭安然看向顧清淺那冷若冰霜的臉,微微一笑說道,
“不知貴人如何稱呼?日後,安然定當做牛做馬地好報答諸位貴人的救命之恩。”
“王叔?王叔?”一個大嗓門在外面響起。
高個子随從掀起門簾一腳踏出房門,對着來人斥道:“喊什麼喊。”
“哥?那暈倒的人呢?”大嗓門問道。
“顧叔,人在裡面。”那名随從沒回答大嗓門的問話,反拉住大嗓門不讓進,轉身掀了門簾讓一個背着箱子的中年男人進來。
顧叔對着顧清淺行了禮,顧清淺點點頭,退到一旁。
門外的大嗓門壓低了聲音問道:“怎麼帶到這來了?”
“主子抱進來的。”另外一個聲音平靜說道。
“啊?主子?這……”大嗓門音量高了不隻八倍。
“噓!”
顧叔給蕭安然搭脈,右手搭完搭左手,接着又用針紮了一下蕭安然的手,拿出來後見針都是黑色的,眉頭皺得像馬車輪壓出來的溝壑。
阿福見狀急急問道:“郎中,這是怎麼回事啊?”
顧叔又看向蕭安然,阿福一頭霧水,哽咽道:“郎中,我家主人……如何?你倒是說話啊。”
顧叔與顧清淺對視一眼,而後滿臉同情地說道,
“這位公子……恐怕不是從小體虛,而是慢性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