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乍暖還寒,連着下了幾天的春雨之後,天空終于放晴。魚塘的冰也融化了,枯敗的蓮花也開始有了些許生機,水裡的魚遊來遊去。
蕭安然早起吃完早餐在蓮塘邊消食,伸了伸幾日來快發黴的腰,盯着魚塘裡的魚發呆。
陳叔外出辦事回來看到蕭安然站在池塘邊一動不動,臉上有幾分落寞,本能地要繞道走,剛轉身就看到蕭安然向魚塘邊走了兩步,心下一驚,快速走了過去:“王爺?”
蕭安然聽出是陳叔的聲音,指着那幾條大魚看向陳叔:“陳叔,這蓮塘就剩那麼幾條魚了啊?”
“啊?”感情憂傷的是這個?以為有什麼天大的難事,陳叔尴尬地轉移話題,“是啊,王爺可是要添些魚苗進去?”
蕭安然眼睛一亮,點了點頭:“要的,要的。”
陳叔松了口氣,退下去張羅添魚苗的事情。
蕭安然轉身進了院子,不一會就帶着下人拿了魚竿和躺椅之類的東西來到魚塘邊,這次他釣了三條新鮮的魚才罷手。
他張羅着指揮劉叔打下手,一口氣做了酸菜魚,炸魚片,魚頭豆腐湯,水盆羊肉裝到食盒,喊來陳叔:“陳叔,我想送飯給我師傅。”
……
顧清淺可沒交代蕭安然可以去,陳叔耐着性子安撫道:“可你的身子,騎不了馬,坐不了馬車啊,路上颠簸,那腰要是留下了頑疾可如何是好?”
蕭安然眨巴了幾下眼睛,委屈巴巴:“陳叔,我自從拜了我師傅為師,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人,你就讓我去孝順一下吧?我好想他。”
蕭安然邊說邊搖晃着陳叔的衣衫,眼眶都紅了,劉嬸趕緊拿了塊幹淨的手帕過來:“哎喲喲,咋的了,可憐見的,老陳,不就送個飯嘛,你駕馬車慢點不就行了嘛!”
劉叔劉嬸在一旁幫腔,蕭安然殷切地求着。
陳叔被纏得沒辦法,隻能去套車,往車上放了幾床被子,才扶着蕭安然上了馬車。
蕭安然舒舒服服地靠躺在馬車裡的錦被上,看着一路上開始冒芽的綠植發呆,一開始還挺好,隻是慢慢地熟悉的感覺襲來,為了不弄髒顧清淺的馬車,他隻得探着身子挂在窗邊。
蕭安然吐得眼冒金星,陳叔聽得動靜勸道:“王爺,您這是何苦呢?身子那麼弱,不在家好好養着,出來折磨自己。”
家?蕭安然想說你家主子可沒當我是他的徒弟,要不然也不會把他撂在宅子裡一個多月也不回來,劉嬸可說了,之前顧清淺時不時地還會回來住一晚,自從他來之後壓根就沒見到人。
蕭安然擦了擦嘴巴,漱了漱口,悶悶答道:“陳叔,你之前當真有把我做的菜送過去嗎?”
“這叫什麼話?不送過去,難道扔了不成?這可是食物,暴殄天物會得到上天的懲罰的。”陳叔慢悠悠趕着馬車。
“那會不會是師傅壓根就沒吃,給同僚吃了呢?”蕭安然忍着不适,看着馬車上的髒污直皺眉頭,用水沖了沖。
“王爺,你可别把那水用完了,照這速度,還要半個時辰呢!”陳叔聽到嘩啦嘩啦的水聲,扭頭就看到蕭安然在用水囊裡的水洗車轱辘。
“髒,不僅不好看,還臭!一會到了軍營,怕是會讓師傅丢臉。”蕭安然手中動作不停,馬車壓到一個坑裡晃了晃,蕭安然又是一頓吐,好不容易弄幹淨的車轱辘又髒了。
……
陳叔幹脆把馬車停在路邊,掀簾進去,發現蕭安然眼眶紅彤彤的,淚眼朦胧的,嘴唇被擦得紅豔豔,臉上剛養出來的那點血色盡退,灰敗得可憐兮兮。
“哎呦,王爺,您怎麼不說您坐不得馬車啊?顧叔不在,這可如何是好啊?”陳叔急得團團轉。
“不礙事的,吐幹淨了就好。”蕭安然把陳叔往外推,“你别進來了,臭。”
陳叔無奈,蕭安然費力把他推出了簾後又靠到窗戶邊吐,吐到沒東西可吐後才擦了擦嘴。
蕭安然見馬車一直不動,扭頭就看到陳叔又探了個頭進來看着他,歎了口氣道:“陳叔,你快趕馬車吧,到了軍營外面,找個地方清洗一下馬車,希望這食盒裡的菜沒染到味,不然就不好吃了。”
陳叔欲言又止,蕭安然決然:“快呀,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要不然這菜就該涼了,本來說好了一炷香的時間,這都多久了,快。”
陳叔隻得快馬加鞭,蕭安然腦袋挂在窗邊東倒西歪,就在他快暈過去的時候,馬車停在了一條河邊。
陳叔下了馬車就看到毫無血色的蕭安然,吓了一跳,帶着幾分顫道:“王爺!可還撐得住?”
“是不是快到了?”蕭安然擡頭看了看四周,這邊林子茂盛,處在一個山澗,遠處有幾聲吆喝聲。
陳叔指着一個拐角處道:“經過那個拐彎進去就到了,我清洗一下馬車。”
蕭安然愣愣地靠躺在錦被上,苦兮兮的:“終于到了。”
陳叔麻利地清洗完馬車,探頭進去看了看蕭安然,見他閉目養神,深深歎了口氣:“王爺,要不先在這休息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