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翕上仙。”

“唔，怎麼？”

宋谪盯了兩秒靜翕疑惑的眼睛，終于還是沒忍住，輕輕吐聲道：“大長老交代給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您還準備去哪兒呢？”

約莫一個月前，大長老忽然把他和靜翕一同叫來喝茶賞花，當然以過去的經驗判斷，他知道這不可能僅僅是賞花這麼簡單，果然大長老等他們各自喝了一口茶便開門見山道：“這幾日凡間多地迎來了雨季，災疫又爆發了啊。”

彼時的靜翕上仙正一口茶一眼花品地津津有味，一聽這話立馬撂下上等名茶站了起來，準備溜之大吉，沒成想大長老有備而來，溫言溫語道：“靜翕，坐下。老朽近日看你是過于無聊了。”

靜翕上仙磨磨蹭蹭地坐好，沒骨頭似的耷拉着腦袋，垂頭喪氣地，“恕靜翕直言，近日大長老略微有些眼拙了，我那分明是忙裡偷閑，您看我都給忙虛脫了。”說着他指了指自己如凝脂般的臉頰，好像真有那麼回事似的。

在一旁看戲的宋谪：“…………”

大長老眼神好歹還沒差到這種地步。

大長老笑眯眯的，絲毫沒有感覺被冒犯到，似乎早已習慣，“那近日是在忙什麼呢？”

“嗯……什麼都有，”靜翕略有所思地朝窗外花田看了兩眼，歎氣道：“譬如您那寶貝舊谙上仙交代給我的事。”

“什麼事？”

“他讓我在他回來之前将院子裡的落梅都打掃幹淨，否則就要和我斷絕關系，您說說，這要求簡直是無理取鬧，但偏偏我就是個這麼重視感情的人，唉，人善被人欺啊，隻能同意了，可誰知，那院子裡的落梅堆地都有半個您這麼高了，打掃起來可要了我半條命。”

宋谪一動不動地聽着，眼珠子仿佛定住了一般從始至終盯着手裡的茶盞，一聲不吭，但内心卻是——屁。

“那掃完了嗎？”大長老和藹地問。

靜翕很幹脆地道：“沒有。”

“正好，”大長老給自己又添了一杯茶，道，“接下來交給老朽罷，動動身子，省的眼睛身高遭你們這些小輩唾棄完，身子也要被唾棄。”

宋谪聽完眼珠子倏地一移，急忙撇清自己：“大長老，我沒……！”

話未說完，大長老便擡手打斷他，悠悠道：“人老了，不中用了，還得靠你們啊。”

有……

靜翕讪讪地笑笑，“這……就不用麻煩大長老了，萬一哪兒閃到……”

“靜翕上仙，”話音還未落，宋谪便惶恐地打斷他，“慎言。”

“無妨無妨，這次喚你們二人來，便是想叫你們下凡去看看那疫病，還沒有很嚴重，但不能再讓其擴散開來。”大長老擺擺手，示意宋谪别緊張，這才娓娓道來。

“疫病，”靜翕撇撇嘴，“長老您每次喊我下凡都是因為這個，就不能委派一些其他的嗎？”

“你醫術了得，老朽豈能浪費良才。”

“那淮淼上仙呢？她整日在上仙界，為何不叫她呢？”

大長老苦笑道：“她還得教弟子呢。”

“我……”靜翕本想回個“我也要教”，但仔細想想，他确實沒怎麼教過，全是放任弟子自由生長，除了收弟子便再也沒有他的什麼事了，簡直和邬玄燭天差地别。

大長老靜靜地看着靜翕啞口無言吃癟的樣子，回頭對宋谪說：“你呢，也别天天守着你師尊了，什麼時候醒來看他自己，該醒來總會醒來的，隻是遲早的事，他隻是閉個關，也不需要你日日貼身不離的照顧，跟着靜翕上仙下凡去曆練一番也好，你在他身旁給他相助，不出個十天半個月就能回來了。”

宋谪早就猜到大長老心裡打的這個算盤，但好歹也算退了一步，畢竟沒有再讓自己換一個師尊，下凡曆練又如何呢？再者，他也确确實實缺少在凡間曆練的經驗，自從被月華上仙收為弟子，除去最開始去尋找靈器，他便極少再到人間去了，一心隻想修道成仙，在他師尊閉關後，就更不用提了，簡直跟個黏人精似的日日守着，寸步不離。

如今大長老沒再提換師尊的事情，隻是和靜翕上仙打個配合救治災疫，他即便是有再大的不願意也不好推辭了。

宋谪心裡還是有些不情願，但面上卻很好地忍了下來，恭恭敬敬道：“晚輩明白。”

大長撫着白花花的胡子一點頭，十分滿意宋谪的懂事，然後視線轉移到靜翕臉上，後者不知在想什麼，出神地盯着空中某粒漂浮不下的塵埃，半晌才問道：“這次又有什麼地區鬧疫病了？”

“梧桐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