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問什麼?”
千笙從背包裡拿出一個筆記本和一支筆,定定地看着自己判斷出的最好得到消息的學員。
“我想知道關于遊戲的事,越詳細越好。腦子進水了當時沒聽。”
千笙是三好學生,極少說謊,但說謊時不會眨眼,臉不紅心不跳,符錦行也沒懷疑,問千笙想從哪裡開始了解。
千笙卻是眯了下眼。
果然,1.0版本和後兩個版本有本質上的區别。
在1.0版本,玩家和學員是兩個割裂且成對立關系的身份。且雙方都知道玩家身份的玩家有殺死學員并取而代之的主線任務。
1.0版本到1.5版本肯定發生了什麼事,而且是大事。從改動上甚至可以說一半推翻重來了。
“先從十道吧……”
學習無罪,千笙不擔心碰上白昃。他連時天寶都打過交道了。但不知為何白昃遲遲不出現,連符錦行都察覺到不對了。
“老白掉廁所了?”
符錦行拉了下衣服,準備去外面看看情況。千笙回望單依依,單依依故作矜持的起身。
“既然你想出去,那我們就出去吧。”
千笙确定了,單依依沒說假話也沒誇大。
遊輪行駛的很平穩,平穩的千笙甚至以為自己踩在陸地上,但此時有些喧鬧,擺明了發生了大事。
單依依直接攔住一個人問情況。那人言簡意吓人。
“死人了。”
單依依更有興趣了。
“誰死了?怎麼死的?什麼時候死的?死哪裡了?”
被問的人:“……”
千笙看着周圍的布局,有些不好的預感。
手腕被拉住,擦肩而過的人隻說了一個字。
“走。”
單依依還在往裡擠,千笙被千萬般拉着上樓,電梯在7層停下,千萬般刷開一個房間。
千笙喉結滾了滾。
“死的人喝了很多酒,是嗎?”
千萬般不意外千笙的敏銳,點了下頭。燈光下面容有些模糊,但給人的感覺很可靠,很能給人安全感。
“死的人是瑞科,尼德蘭帝國的國戚,這件事會徹查,你就先别出去了。我會給你送飯,或者找其他可以信任的人。那幾個人你都認得。”
千萬般說着拍了拍千笙的肩,像是可靠的兄長安撫受驚的弟弟。
“别擔心,火燒不到你身上。”
千笙嗯了一聲,疑惑于千萬般對自己的照顧。
“這應該是我們第二次見,你為什麼要幫我?”
成熟穩重的青年倒了一杯果酒,遞給千笙,彎唇笑笑。
“大概是因為,你合我眼緣吧。”
房間裡有熏香,淡淡的,讓人一點也不反感。
千笙琢磨着千萬般的話,對千萬般合眼緣的說辭十分有十分懷疑。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除非對方腦子有病。千萬般明顯腦子沒病。
隻是千萬般到底想幹什麼呢,而且他自己也不對,他好像總是不自覺去關注對方,而且想将自己的全部信任交付于這個人。這很不對勁。
“我中邪了?”
千笙喃喃自語,思考自己被暗算的可能性。最後得出結論,他知道自己被暗算了也沒用。實力太弱,反擊不回去,對方再加一把火也不知道。
封閉的環境很容易把人逼瘋,尤其是隻有一個人的時候,隻不過千笙還沒被逼瘋,就被單依依撺掇着搞事。
“2∨1,赢面很大,把他解決了另一個就更容易了,學員間禁止自相殘殺。來不來?”
單依依眼裡閃爍着搞事的光芒,就差安個燈泡了。
千笙沒有立刻回答。
千笙在思考。
路癡的單依依,是怎麼在不知道千萬般房間是哪一個的情況下找到這裡的?
所有猜想歸為一個真理。
“你在我身上裝定位器了?”
“嗯哼。”單依依一點不心虛,“你可是我唯一的隊友,總得有手段知道你在哪裡什麼情況。誰讓你不通過我好友。”
千笙不可能加單依依。徽章一碰就露餡。
跳過這點,千笙問起單依依的目标。
“你有幾層把握?”
“2∨2的話四成,你不頂用嘛。但要是2∨1,我有8成把握殺了他。先殺路易斯,再殺溫比。”
說到殺人單依依表情平淡,仿佛自己說的不是殺人,而是殺一隻養肥了準備吃的雞。
千笙快速過了下單依依剛才說的,有些詫異。“為什麼是先殺路易斯?路易斯是咒道,能力多變不好對付,不該先殺醫道的溫比斷治療嗎?”
雖然千笙沒玩過遊戲,但對于一些遊戲常識還是知道的。比如打團先切射手和奶媽。
兩個暴力dps和一個帶奶媽的暴力dps,還真不好說哪邊勝。
雖然把路易斯殺了再殺溫比是信手拈來,但風險也很大。要是溫比來個極限救援,讓路易斯反殺他們就糟了。
單依依擺擺手。“正常情況當然是先殺奶媽,但現在不是不正常情況嘛。溫比可不是柔弱可欺的小輔助,他走的血羅道。”
千笙:“?”
什麼道?确定這道是醫道?
單依依也沒解釋,隻問千笙來不來。
千笙沉默一分鐘後艱難點頭。
“來。”不過我得先問一下大佬血羅道是什麼道。
遊輪是一天24小時都有人在玩的,千笙睡了一小會兒,聽到開門聲就醒過來,見到了房間的主人。
“血羅道?”
千萬般注視了千笙一會兒,也就幾秒鐘,然後神色如常的解釋。
“血羅道的确是醫道的一種,是醫道裡唯二可以走殺伐路途的道支。”
千笙眼皮跳了一下。
救死扶傷的醫道可以殺人就算了居然這樣的道支還有另一個?路哥他們對醫道的理解多少有點片面了。人醫道神也是有脾氣的。
千萬般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把醫道的兩個殺伐道支都說了。
“醫道有四道支,浮生道,山海道,天使道以及血羅道,其中血羅道和天使道都是主殺伐的,尤其是血羅道。兩道又不盡相同。天使道以度化、懲戒、神罰為殺伐核心,走的是超度路子。血羅道則以己為重,主打一個除了我誰都可以死。隊友祭天,法力雙倍無邊。”
千笙覺得千萬般意有所指,似乎被當作隊友“祭天”過。莫名的,千笙想到了單依依蓋章的瘋子時天寶。
因着剝皮之嫌,千笙決定把這個帽子扣在對方身上,并為千萬般默哀。
攤上這麼一個隊友,實屬他三生大不幸。
不過醫道徽章不會是灰藍色,也不可能一個隊伍三個人都是醫道。霍克斯已經蓋章亡靈道排除了這種可能,而青藤上船前那一手讓千笙猜測青藤走得是混元道。
“血羅道的能力大多與血有關,如果你要對付血羅道人,切記不要受傷,血是他們攻擊最常用的一種媒介。而且有少部分人會覺醒[血爆]的能力,和咒道的咒爆差不多,這需要提防。”
千笙聽出了千萬般話裡的意思,眸光微動。
千萬般猜到他要對溫比動手了,15人中隻有溫比是血羅道,但他并不阻止,反而告訴他溫比會[血爆]。千萬般這是想借他的手除掉溫比?
千笙忽然好奇,如果學員間禁止自相殘殺的規則取消,殺人不再需要借力,那會發生什麼事。
“我答應和你一起。什麼時候行動?”
單依依把棒棒糖咬碎,笑的純良無辜極了。
“明天……現在是今天了。今天晚上十點來甲闆上,我帶你玩個刺激的。”
夜晚很快到來,遊戲聲音千笙再沒聽到過,直到晚上十點,千笙站在甲闆上,孤身一人吹着夜晚的冷風,看着波濤洶湧的大海,以為單依依放了自己鴿子。
好在單依依人未到動作執行了。
聲音一下變了。
“玩家單依依邀請您進入特殊場景·血色遊輪,是否同意。15s,14s,……”
“同意。”
海面上溫潤的月亮一下從銀月變成了血月,身後的遊輪在血光下變的不詳,濕鹹的海風撲面而來,千笙聽到了模糊的嘶吼聲,神情晦澀難辨。
海上,遊輪,血月,嘶吼。
千笙聽見了單依依的驚叫聲。
“千日陵快跑!我用錯媒介了。該死的誰把生化危機調到靈異驚悚前面了?出去我就宰了他!”
“你不如先宰了我吧。”
千笙喃喃自語,全靠自習課看小說擡頭就是教導主任臉不紅心不跳的強大心髒供應全身血液才沒和臉爛了一半的腐屍對視時掉頭就跑。
千笙該知道的,一個拐個彎就忘記廁所在哪兒的小孩子,是不能寄予太多的希望的。不然你會後悔的。
而且是一不小心就再也不會後悔的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