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正初視線落到路師遊幾人身上。

在場近二十數玩家，隻有路師遊五人是1.5版本的最初玩家，也就是收到那行奇怪小字的玩家中的一員。

如果說沒有不可抗力因素，他們很有可能是1.0版本的下一學年玩家。

“國家也在觀察。玩家聯盟也好，福利補貼也好，監管玩家身份是一點，更重要的，是它們也想知道自己被剝奪去的記憶。也是給1.0版本的玩家，給他們背後的自己，一個交代。”

陶正初想起了舅舅的沉默和白發。

“正初啊，你說，找回來的孩子，還是原先的孩子嗎？”

陶正初一年前都還不理解舅舅說的這句話和他的失魂落魄，現在看着似乎很正常的老玩家卻有些懂了。

道神域陸再一次出現在他們那些老家夥面前，并且從未向他們隐瞞上一批孩子的事情，隻要查就可以發現，但是他們卻反而惶恐。

他們曾經弄丢的孩子，如今找回來，可還真的是曾經那些孩子嗎？

陶正初再次看了幾個老玩家一眼。扶玲珑面熱心冷，白三千戲谑漠視，章千線同類相食，單依依惡劣心狠，謝招以竊為樂。

他們是最初的玩家，但是是舅舅他們那段被扭曲的記憶中的樣子嗎？

扶玲珑他們不可能給出回答，陶正初心裡卻有了答案。

“萬谕，時間和經曆，真殘酷呢。”

陶正初的聲音低到隻有萬谕能聽到，也許那些老玩家也聽到了，但他們沒有反應。

萬谕用沉默表示贊同。

一晃眼過去物是人非，那隻有他們自己知道的經曆，讓他們面目全非。

“……所以有些事真的不能去探究。”

肖慧神情有些複雜。

“他們妄想複活死靈之神荻菲兒，從而得知其祂神的下落，然後複活其祂神，這本身就是在挑戰天。”

肖慧不知道神明能不能被複活，但就算可以複活代價也絕對是巨大的，看看複活死靈之神荻菲兒的準備工作吧。秘銀會籌備了兩年，不知道殺了多少人多少生靈才可以動身去死靈之海，而這個過程中又會死多少。

比如他們玩家……及預備役。

肖慧毫不懷疑，如果有需要，秘銀會的人會毫不猶豫把他們推出去探路/擋刀/獻祭。

至于扶玲珑幾個老玩家？呵，想也知道，他們袖手旁觀就是最好的情況了。

所以你這個色鬼給我回來啊！

肖慧恨自己沒長三頭六臂，不能在拿羅盤的同時牢牢抓住蕭琴這個色鬼。

是的，肖慧要拿着羅盤。

這個羅盤很像一個叫命運指盤的雞肋道具，買它還不如再添點請個星道玩家，但比命運指盤大很多也沉很多，肖慧一個人抱屬于剛好有些吃力絕對幹不成其他事的程度，秘銀會的雷克斯也不允許其他人幫她。當然，雷克斯沒阻止其他玩家嘗試抱羅盤，除了同樣入道的蕭琴沒人抱的起來。

但要說這個羅盤有什麼用嗎？自然是有用的。它的作用就是讓肖慧沒辦法做其它事。對此肖慧隻是微笑。

肖慧怨念不小，路師遊和瑞文站在旁邊觀察上面的花紋。其實這種事讓唐文來做也許更好？

開玩笑。他能知道個屁。星道玩家會占蔔預言又不代表他們知道占蔔預言道具的原理。

其實路師遊隻是陪瑞文，瑞文執着要看。

“我感覺它的紋路有些熟悉。”

這是瑞文的原話。

瑞文說的像不是和命運羅盤的像，而是其它地方。

“我見過的，我真的覺得我見過的。”

瑞文嘟嘟囔囔，一個剛巧路過的秘銀會成員聽到随口說了個名詞。

“器紋詞典吧。”

玩家唰一下全看過來，把那個人吓一跳。

肖慧也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感覺自己是個剛進遊戲的萌新。

“器紋詞典？那時什麼？可以詳細說說嗎？”

萬谕原本并不在意這個折磨肖慧的羅盤，此時聽到器紋詞典，下意識看了下羅盤，也覺得熟悉。

他和瑞文都是符道賬号，一個能讓他們都覺得熟悉的東西應該是之前某個看到的符文，而且應該挺常見，不然不會有印象。那個符師會研究自己要用的符紙上的符文走向啊。這玩意有沒有體系還是兩說呢。

那個人看樣子不太想說，但應該是個軟脾氣的，被萬谕和瑞文磨了一會兒就說了。

“器紋詞典是一些器師共同編纂的一本詞典，收錄了基礎、常用、高級、特殊四種近一萬八千種器紋，幾乎涵蓋了當時所有的器紋，也許就是全部。與之齊名的是符文詞典與百語全書。”

“你們覺得熟悉或許是之前見過符文詞典，器紋詞典不太可能。這兩本詞典重合度很高，因為紋道本就是相同的，隻不過因為承受材質的不同而做出了必須的調整，包括不限于紋路的添減變形。當然也有可能你們見到的就是器紋詞典，不過器紋詞典的原本和複印本都因為幾位主編纂器師下落不明了。尼德蘭帝國倒是有存一本，但是從不外借，也隻有皇室專供器師可以在申請後翻閱。”

被攔住的秘銀會成員說完就急匆匆走了，留下風中淩亂的一衆人。

不知是誰恍惚說了一句。“這三本詞典不會都是1.0版本的玩家編纂的吧？”

理智告訴他們不可能，但是玩家直覺告訴他們有這個閑蛋功夫編纂什麼詞典百科全書的隻有他們玩家啊！

除了想随手一翻就是答案的玩家，誰還會做這個活啊！而且那個人說多少種器紋？一萬八千種？哈哈，其實是他們聽錯了對吧，那個人說的其實是一千八百種器紋……吧？

肖慧憋了半天，隻說出四個字。

“他們真閑。”

也真牛逼啊！誰他媽為了一個答案大全動手編個百科全書啊！

……好像還真有可能，畢竟那是一萬八千種。一百八十種其實就有些為難他們了。

1.0版本的玩家到底閑不閑不知道，反正他們不閑。潛艇漏水了啊啊啊！

肖慧終于得以放下羅盤，卻沒想到是因為這個原因，此時在默默計算他們所處的深度。好像，有個千來米了？

“一千七百八十二米。”

有玩家找到了實時潛度顯示器，其實挺明顯的。

“我們現在已經出梵卡城了，在瑟瑞拉海。”

瑟瑞拉海這個名字有些陌生，但要是說列車駛進終點站梵卡城前的那片海域就所有人都知道了。

他們現在真出去了，還是在海底。

而且潛艇漏水了。

“所以為什麼會漏水？”

玩家十分正經又恐懼。這可是在一千多米的深海啊！他們跑都沒地方跑！

路師遊打聽完消息回來了。

“是暗流裹了異物砸壞了側翼闆，這個潛艇貌似有兩年沒用過了。”

“隻是兩年沒用就這麼脆了？”

這很讓人懷疑它的出廠傷啊！

路師遊想到扶玲珑原話，不改一個字說出來。

“本來是合格的，梵卡城作為地底運輸中心海底運輸技術很發達，潛艇自然是合格的，但是潛艇本身能源運轉方式很特殊。你們也發現了，艾倫亞爾大陸的科技發展很畸形，它的所有科技産品都是依托于某種特殊能源……”

“……老實說，沒發現。”

有玩家誠實發言，說出一衆玩家的心聲。說什麼大實話呢。

“列車也是嗎？完全看不出來區别。”

“因為它本就是仿照我們生活中的列車設計的，别誤會，不是他們整出來的，不過他們能搞出來。”

衆人：“……”你還不如不解釋。

“潛艇的驅動能源是一種能量礦，電路則被各種器紋取代。這些器紋維持着除了動力外的一切運轉，包括防禦。所以每次驅動時潛艇裡都有一隊三位器師應對突發情況。現在就是器紋因為久久沒有強化修繕導緻潛艇能量運輸不暢，防禦能力不如預期，但問題不大。”

萬谕混在人群裡，手裡是一張紙，忽然開口：“那問題要是大了呢？”

路師遊沒有猶豫給出白三千的回答。

“他們走，我們自己想辦法。”

很好，這很老玩家。

萬谕冷漠地想，所以他們怎麼走呢？潛艇裡有傳送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