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玩家在門口等不到城主或者派出的人,幹脆自行前往主體建築。
郝平夕追上郝運來。
“你怎麼不叫我,好歹我們也是一起的。”
郝運來聽着郝平夕的抱怨,視線輕輕從太陽女神噴泉上掃過。
“我看你在自己的世界裡待的挺好,幹嘛去打擾你讨你嫌。”
郝平夕:“……哪裡挺好了,你不會說話就别說……你是不是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了?”
郝平夕相信郝運來的實力,盡管他根本沒見過郝運來執行任務的樣子,問就是相信。此時見郝運來很關注周圍環境,郝平夕以為郝運來發現了什麼。
郝運來卻隻是把郝平夕的頭轉到目視前方,然後拍了一下郝平夕的背。
“多看多學少做事。”
郝平夕:“?”
如此跳躍的話題不止讓郝平夕茫然了一瞬,離得近的舒敏腳步也頓了一下。
舒敏深深看了郝運來一眼,上前幾步來至最前方,當了那個敲門的人。
“我們是受邀前來的客人,因為等不到接應者才失禮進來,請問我們可以進去嗎?”
陳清有一句話絕對沒說錯,郝平夕看着舒敏心想。有實力的人不可怕,會收攏人心的人不可怕,敢當出頭鳥的人也不可怕,但既有實力、會拉攏人心、還敢站在危牆之下當那隻出頭鳥的人,很可怕。
舒敏在郝平夕這裡的危險程度急劇升高。
其實郝平夕早該想到的,一個最後加入團隊、卻能架空隊長的人,闆上釘釘的狠角色。
“她不是好人。”
郝平夕和郝運來咬耳朵,郝運來笑了一下。
“我也不是什麼好人。”
“你不一樣。”郝平夕心思全在舒敏身上,“咱倆是一幫的。”
郝運來沒去糾正郝平夕錯誤的認知,有人會教他,反而說起另一個人。
“比起舒敏,你可以注意一下成眠這個人。就是紫隊那個單飛的隊長。”
怕郝平夕想不起來是誰,郝運來特地指出特點,郝平夕恍然大悟。
“他怎麼了?”
大門從裡面被打開了,巨大的聲音讓郝運來聲音有些模糊。
“處好關系,他是你第二道保命符。”
大門開了,是個樣貌很普通的管家,微微欠身讓衆人進來。
“讓各位尊貴的客人久等,實在是失禮了。城主大人實在被小小姐的事占住了太多精力。請随我進來。”
玩家肯定不會說責怪的話,郝平夕偷偷看了一眼郝運來讓他注意的成眠。
郝平夕左想右想,都不覺得他的第一道保命符是郝運來。
那就是個惡劣的混蛋。
思及此,郝平夕抱住陳清胳膊。
“陳哥,救我,我菜。”
陳清沒忍住笑出聲。
“行,救你。”
陳清對郝平夕好感很高,大概是因為郝平夕和他弟弟差不多大,性子也像,讓陳清總是把郝平夕當成弟弟。
小孩子容易受驚,是該護着點。
郝平夕預想中的嘲諷打壓看不起全都沒有,這些老玩家一個個都很克己守禮,絕對不會犯蠢,言語都很客氣。
沒有按照構造的劇本進行,郝平夕有些失望,很難說是什麼心理。不過郝平夕很快就沒心思糾結怎麼不按套路來了。
管家叫人上餐了。
玩家到來時正值晚飯時間。
和郝平夕胡思亂想的詭異食物不同,端上來的大大小小的盤子掀開都是很正常的食物,甚至可以說beautiful。
郝運來也有一份,盡管他不在邀請名單上。管家也沒有詢問他的身份。
郝平夕咬了下右手大拇指指甲,詢問地看向陳清。
陳清在思索食物的安全性,餐桌邊已經有人動餐具了。
讓人意外的是,第一個試餐的人不是舒敏,也不是白秋時隊員——白秋時想也不可能當小白鼠——而是成眠。
成眠給郝平夕的第一印象就是這個人很普通,普通到什麼程度呢?普通到郝平夕剛看過就記不起樣貌。
這擺明了不正常,但郝平夕之前不覺得有一點不對。此時再注意看就更不對勁了。因為成眠長的很好看。
郝平夕看過許多電視劇,對不少明星都臉熟,已經自認免疫了美貌,但成眠的好看仍是讓郝平夕感到驚訝的程度。
膚若凝脂,天人之姿,而且讓人感覺舒服。更重要的是,給人的感覺和千笙很像。
意識到這一點的郝平夕心下一驚。
他居然看成眠看了那麼久!難不成他其實不喜歡漂亮的女孩子,而是喜歡千笙成眠這種好看的男生?
他彎了!?
郝平夕一副仿佛被雷劈了的表情,惹得正在對牛排挑挑揀揀的郝運來投過來疑惑的目光。
這小子傻了?
率先食用了食物的成眠擡眼看了郝平夕,淺褐色的眸子倒映着失魂落魄的郝平夕。
無論怎麼看,郝平夕都不像沒事的樣子。
陳清特意在管家安排好房間後來到郝平夕的房間,詢問郝平夕的情況。
“你看起來情緒不太對,怎麼了?”
郝平夕盯着陳清,在陳清越發凝重的表情裡失了魂。
“陳哥,我好像彎了,怎麼辦啊?”
陳清:“?”
[?你表情和死了爹媽一樣,結果就是發現自己彎了?]
[這不重要嗎?他可是彎了欸!這很重要好不好!]
[這重要個屁!我還以為他發現日期不對了!]
[比起這重不重要我更好奇他怎麼得出自己彎了的結論。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是在觀察了眠眠後表情才變的。]
[那啥,眠眠,是挺好看的哈,但是吧……不至于吧?]
觀衆的視線莫名其妙往下移,這也沒反應啊。
那他是怎麼确定自己彎了的?
陳清也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半天才憋出一句沒事。
“現在同□□情挺常見的,不比以前議論紛紛……你是喜歡上了成眠嗎?”
陳清還記得郝平夕看了成眠很久。
郝平夕下意識點頭,又飛速搖頭。
“我不知道。我……有個朋友,我感覺他們挺像的,第一次見他時,我在想他為什麼不是女孩子。他要是女孩子就……”
陳清了然。
“那你就是喜歡這一類型的了。這沒什麼,成隊這種類型,是很招人喜歡。不過你盡量别在成隊面前表現出來。”
郝平夕嘴快問為什麼。
陳清斟酌了一下,才把原因說出來。
“我不是說了嗎?他的隊伍在散夥的邊緣。而散夥的原因,是因為副隊長傅榮年,也是成隊之前的伴侶,和二人小隊的沐兮有了夫妻之實,而且還有了孩子。對了,那支二人小隊是夫妻關系。”
郝平夕目瞪口呆。
直播間也沸騰了。
[我知道我知道!錢東還以為孩子是自己的,他還高興了很久,因為他們結婚五年卻一直沒孩子。結果唐覓告訴他孩子是傅榮年的,錢東臉當時就綠了!]
[唐覓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她之前就喜歡傅榮年,還想坑死眠眠,眠眠《非妄谷》那個副本就是因為唐覓使絆子才栽了的!結果唐覓後來發現勾不到手傅榮年,就去勾錢東,結果轉頭發現沐兮和傅榮年滾上 床還有孩子了!她一氣之下直接捅了出來所有事。]
[我靠這麼炸裂?這還不解散?]
[沒辦法散夥啊!當初簽的契約還有半年,除非搞到手契約失效道具,不然成隊再惡心也走不了。]
[心疼成隊!倒了八輩子血黴了攤上這些傻逼隊友!虧成隊之前還救這些人,讓他們死了算了!]
[傅榮年選擇和沐兮滾一塊也正常,成眠又生不了孩子。成眠一個孤兒無依無靠,他傅榮年還有公司要生個繼承人繼承呢。]
[呵呵,那他開始就被來招惹我們眠眠啊!他自己舔着個臉追着我們眠眠跑七八個副本,自殘這種惡心手段都用上了現在又裝什麼苦衷無辜!]
[笑死,想要繼承人直接找女人啊,我們眠眠有很多人追的好不好?要不是看那一次救命之恩,眠眠瞎了眼才放着優質男不選選他一個跟蹤狂!]
[想要繼承人可以試管啊,打個飛機多少孩子整不來,至于這樣惡心成隊?腦子有病就去治,别在這禍害人!成隊碰上他真倒了八輩子血黴,之前覺得他們配的我也是眼瞎!]
如果郝平夕能看見彈幕,此時在瘋狂點頭。
傅榮年這個出軌的不是個好東西!背後使絆子插足插刀的唐覓和和别人老公滾到一起的沐兮也不是好的!錢東這個一勾就跑的也不是好東西!全隊除了成隊每一個好東西!
郝平夕此時瘋狂同情成隊,恨不得替成隊暴揍渣男和無良隊友,聽到因為契約離不開更是氣憤。
“這個契約也太惡心人了!”
陳清不得不安撫郝平夕。
“這是為了防止騙獎勵,但不管怎樣的确讓很多人因此肆意妄為。所以找隊友還是謹慎的好,這不僅僅隻是交付背後的事。”還有心理狀态。
契約可以束縛住惡人,卻束縛不了人渣。這是成眠小隊教給所有人的道理。
與其被這樣惡心,還不如被背後捅黑刀。
玩家最終沒見到城主,隻見到沉默寡言的仆人。安靜的城主府,經驗豐富的老玩家嗅到不同尋常的氣息。
但現在不是時候。
副本還沒有開。
陳清走時和郝平夕再三強調,副本沒開前既安全也危險。
安全在于他們有城主給的邀請函,副本沒開沒多少詭怪敢動他們。
危險在于副本沒開,詭怪沒有副本規則的制約。
“副本就像一個被圈起來的狩獵場,給玩家劃出活動範圍,給狩獵者套上枷鎖。虛假的和平僅僅靠規則制約,玩家行錯一步,野獸便吐出了嘴套。但玩家也不再需要收手。”
說白了其實副本開不開都安全,隻不過副本沒開時雙方都占據主動權,隻要不怕惹事,随時可以火拼,而副本開了BOSS小怪占據了主動權,可以在玩家違反規則時大開殺戒。但也同樣,如果被反殺隻能算自己技不如人。至于後面搞不搞針對,其它又報不報仇,也不由玩家控制。
所謂公平,根本不公平。
玩家隻是死的早與遲的區别。
郝平夕聽完後心情沉重,想找郝運來卻找不到,倒是返回房間時碰上正要出門的賀威,賀威随口說了個笑話。
“也不一定就死定了,萬一格道谷涼了呢?”
觀衆哈哈大笑,說着這個笑話真冷,格道谷怎麼可能涼,郝平夕卻笑不出來。
格道谷為什麼不可能涼呢?道神域陸就涼了。
郝平夕偷摸問過陳清,陳清,不知道道神域陸。
陳清當時怎麼說的來着?
“這是你之前玩過的遊戲嗎?”
陳清不以為意。“聽起來挺有意思,可惜格道谷降臨後科技倒退了幾十年,不然可以和你交個友。你問政府?那些有權有勢的家夥,早就跑沒影了。也不知道格道谷降臨他們能跑哪去。”
郝平夕當然不認為政府會不跑,但他也不認為政府會什麼都不做。即使無法阻止,也會聚集力量抵抗,就像繁姐說的,将玩家控制在自己手裡。
如果格道谷降臨時道神域陸還在,兩個無限流一定會打一架的,側卧之榻怎容他人酣睡?
道神域陸和格道谷隻要打,民衆肯定會知道。格道谷作為後來者要麼自帶玩家要麼大肆吸納玩家,和道神域陸玩家打擂台。根本瞞不住的。
可是不知道。
民衆不知道道神域陸。而且很多國家領導人都失蹤了。這讓郝平夕想到另一種可能。
格道谷降臨時,道神域陸已經不存在了。
一個盤踞了幾年的無限流,會輕易離開嗎?怕不是早把這個世界是視為囊中之物。那麼發生了什麼事才會導緻道神域陸在格道谷降臨前就失消失了呢?
“無限遊戲不一定不可戰勝。”
郝平夕把臉埋在被子裡,身體抖的厲害。
無限遊戲不一定不可戰勝,但掀翻無限遊戲,要多少人命?
還有他自己。
2035年,他還活着嗎?
賀威站在空蕩的大廳裡抽煙,看見翻窗回來的郝運來喊了一聲,彈了彈煙。
“你最好去看看你的主人格。”賀威咬着煙,聲音有些含糊,“他看起來吓得不輕。”
郝運來有些詫異。
這是又怎麼了?不是都不害怕嗎?
“知道了。我會去看的。”
郝運來對賀威擺擺手,往樓上走,拐彎時餘光掃到賀威,對方又拿出一根煙。
郝運來沒有在意,煙鬼而已,他往郝平夕房間走去。
玩家被安排的有些散,一個樓層的都是運氣好。郝平夕在三樓。
郝運來正要敲郝平夕房間的門,手都擡起又放下,思索一會後往樓上走去。
也不知是不是高度的問題,月亮看起來很近,仿佛搭個梯子就可以夠到。
一個人站在窗戶邊,靜靜眺望着天端的明月。
隻有月光的房間裡傳出歡愛時的喘息聲和調笑聲,卻找不到主角,整個房間隻有站在窗邊的青年,還有一個很有年代感的留聲機。
狼披了羊皮就大搖大擺進了羊群,而竊聽道具披了個老古董皮就不被任何人警惕。真是,可笑。
成眠敲了敲留聲機,垂眸,右手握着一把剔骨刀。
影子在月光下蠕動,形成面目猙獰的怪物。
這隻怪物像極了人,僅限于身形,黑漆漆的臉像模像樣戴了個面具,在傳着暧昧聲音的房間裡嘻嘻笑着。
房間裡溫度急劇下降。
“真是狠心的祖宗,你明知他是被月老的紅線所困,卻仍要讓他生不如死。”
成眠隻是擡眼,淺褐色的眸子裡沒有仇恨,淡淡的。
“吃的,堵不住你的嘴?”
“臭男人可堵不住。”怪物繞着成眠轉了一圈又一圈,吸了吸剛變出的鼻子。
“老祖宗,怎麼辦,那個叫平夕的孩子,好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