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平夕呆呆地看着郝運來，隻感覺到兩個字。
荒唐。
他不過是睡了一覺，怎麼就到了十年後了？而且看郝運來的意思現在的時間點才是正确的，他們之前是處于十年前的時空。
郝平夕忽然又想到一件事，孟念回在哪？
他們昨天晚上還在苦惱孟念回生日那一天穿的禮服，試圖從衆多衣服中拼湊出一套全新的，結果他睡了一覺就來到了十年後，那孟念回怎麼樣了？
郝平夕正要問郝運來有沒有見到孟念回，玩家那邊忽然爆發出哭喊聲。
“我要回家，我不要在這！你們快讓我回家！”
“老子特麼告訴你們開玩笑也要有個度！這種惡作劇一點也不好玩，你們知道老子是誰嗎？再不讓我們走老子帶弟兄來幹死你們！”
“你們這是囚禁，我可以告你們，你們等着收法院傳票吧！”
大廳裡瞬間亂成一團，衆多玩家分成泾渭分明的三波。
哭喊吵鬧不相信的，冷漠旁觀的，試圖讓新人接受現實的，和菜市場一樣亂。
郝平夕被吵的耳朵有些疼。
“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說格道谷降臨現實世界嗎，怎麼還有以為自己被綁架了的？”
郝運來聳肩。
“因為格道谷的降臨很複雜。”
郝運來在空中畫了個圈。“格道谷降臨是以地區為單位降臨的，在降臨前有個規避資格挑戰副本，随機選中一些玩家進行挑戰。如果這個地區正好有大佬通關了副本，那這片區域格道谷就不會降臨，直到半年後在再一次規避資格挑戰副本中失敗。他們就屬于這種情況，運氣好的不得了，在的地方有大佬，兩次規避資格挑戰副本都有大佬進入。格道谷根本沒有降臨現實，隻有極少數人知道平和的社會背後有個吃人的怪物。”
“所以說有時候有太多大佬也不是好事”
賀威吧嗒吧嗒抽着煙，斜着眼看那幾個新人。
“要不是那些大佬，他們的地區不可能對成為格道谷玩家沒有心裡準備。但話又說回來，如果不是那些大佬，這些慫魚爛蝦，怕是早死了，哪能活到現在在這瞎逼逼。”
賀威心情不好，郝平夕看出來了，不然不會攻擊力這麼足。好好的高素質團隊開荒就這麼加入進來幾個啥都不知道還添亂的新人，不怪老玩家煩。
同樣是新人的郝平夕縮了縮脖子，假裝自己不是，當鹌鹑半天又發現不對。
“規避資格挑戰副本無人成功格道谷才會降臨現實，那他們是運氣不好被選中成為挑戰玩家了，還是……”
“死了。”
白秋時笑着轉過來頭。
“他們都是Y省的。據我所知，Y省兩次挑戰成功都是因為一支叫曙光的小隊，他們帶領大多數Y省挑戰玩家通關挑戰副本。他們有辦法一定成為挑戰玩家。但是這一回，曙光消失了。”
郝平夕忍不住開口：“曙光小隊失敗了？”
“真失敗了還好，可是不是。”
白秋時冷笑一聲，指着那幾個鬧事的新人。
“曙光小隊一共五人。隊長宋秋瞳因為不認識一個女明星被那個女明星的粉絲連捅十四刀搶救無效死亡；副隊長邬修是緝毒警，因為家裡人在社交媒體上發布他的照片被毒販虐待後槍殺；姐妹花經受網絡輿論，妹妹跳樓而死，姐姐患上重度抑郁和嚴重的臆想症精神分裂症，又在副本裡碰上幻境，割腕自殺。僅剩那個獨苗苦苦支撐，卻被一個新人背刺，在即将勝利前夕被推到BOSS面前，而剩下那些人根本沒有實力遛BOSS，直接團滅。至此，曙光小隊五人全部死亡，挑戰副本通關失敗，深淵降臨。”
白秋時嘴角的笑容諷刺，賀威看着那幾個人的眼神很冷。
“自作孽，死了也活該。”
郝平夕張了張嘴，最後什麼也沒說。
代表希望的曙光被拼盡全力守護的人親手斷送，外人沒有評判的資格。
［哈哈哈我真的要笑死了，本來我還在說Y省省運通天這次估計又規避成功，在Y省人也太特麼幸福了，結果轉頭就看到曙光小隊被自己背後的人殺了，欸我胸口這口氣一下就順了。］
［我隻想說活該，自己把自己救世主弄死可還行，他們這些被保護的廢物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多幸福，死了也活該。］
［啊哈哈哈啊哈哈哈，Y省人現在怎麼不叫喚了？之前罵宋秋瞳時不是很能嗎？網暴左左右右時不是很厲害嗎？現在怎麼不叫了？哎呦喂失去救世主的滋味怎麼樣了？我聽說Y省進副本的十萬人已經死一半了？啧啧啧。哎呦我這腦子，之前誰說沒有曙光小隊保護他們也能過副本的？誰說的呢？反正不是我說的，現在有幾個副本通關了？不會一個都沒有吧？你們不會這麼菜吧？不會吧不會吧？］
［救命這小嘴也太毒了吧，但是我喜歡！就這個爽！］
［别這麼說好吧，他們也是人類啊，為什麼要盼着自己同胞死？］
［他們是不是人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曙光小隊五人被畜牲生撕了。］
［現在後悔了，當初幹什麼去了？當初網暴的多帶勁啊，知道的Y省是幾千萬人常駐，不知道的還以為Y省人口幾個億呢，我聽說宋隊妹妹也被逼死了？哎呦你們真是好棒棒啊！本來格道谷都不準備在Y省降臨了的。］
［？！還有這事？前面仔細說說！］
［看就能看出來啊！你們沒發現Y省這次挑戰副本很簡單嗎？跟前兩次根本沒法比的。這是因為曙光小隊帶領的兩次挑戰副本都是高評分通關，所以四次考核就變成了三次。隻要這一次Y省還能中上評分通關，Y省人就不需要再進副本裡。C省就是，政府已經發通告了！霞光和鶴歸兩支小隊就是沖這一點合作，聯手打出了前所未有的92高分，格道谷不會再選C省人為玩家進入副本了！］
［我靠！那Y省這一回虧大了啊！差一點就能成第二個C省了！］
［不然你以為大家為什麼嘲這麼厲害？還不是曙光打的地基太好！Y省這回副本比C省的都簡單，畢竟之前霞光和鶴歸兩支小隊鬥法評分一直是沒有曙光高的，但是Y省人自己往深淵跳啊！］
［再牛逼的大佬，也扳不過豬隊友，他們活該。］
郝平夕在聽到白秋時說C省通過考核獲得永久豁免權時眼睛亮了亮。
爸媽和姐姐都在C省生活工作，節假日也不愛出去玩，所以不出意外格道谷降臨時他們也是在C省，雖然不一定幸運地被格道谷選為挑戰玩家，但也有很大希望沒成為玩家。沒成為玩家就好，現在就還活得好好的，而C省如今得到永久豁免權，他們是徹底安全了！
“你别高興太早，概率不高不代表不會發生。”
郝運來慣常大壓郝平夕，郝平夕翻了個白眼。
“我當然知道，但有希望就是好事，我相信我家人的運氣，我們每年都去山上廟裡上香的，祖宗保佑佛祖庇護，他們肯定不是。”
郝平夕樂觀地想，而另一邊舒敏用槍聲讓那些新人閉嘴。
舒敏神色陰霾，發紅的眼睛像看死人一樣看着那些發出噪音的新人。
“誰再亂逼逼，我就殺了誰。這裡殺人可不犯法。”
新人一下就安靜下來，乖得和鹌鹑一樣，驚恐地看着舒敏手裡的槍。
這是真槍！而且舒敏剛剛還開槍了！她真的會殺死他們！
大廳一時之間寂靜萬分，陳清看着總算安靜的新人，去看新進來的老玩家。
生面孔有七個，除去四個新人，還有三個老人，一男二女，時間的不對也是他們發現的。
如果說郝平夕他們進城時看到的空中詭城科技與魔幻并行，那麼他們來時的空中詭城就是破敗與混亂。僅僅隻是前往城主府，就看到了不少詭怪在厮殺，還有給陳清他們留下深刻印象的公交車怪談。
原本看起來剛上任的公交車亮晶晶的，藍色塗料上白色顆粒在閃閃發光，一些看不出意義的紫色綠色白色塗料讓公交車看起來不那麼單調，顔值頗高。
原本看起來剛上任的亮晶晶的公交車車身上全是碎肉與爛泥污迹，藍色塗料成了髒紅色，車窗關不緊一直漏風，車門看起來下一秒就會掉落把馬路砸出一個坑。公交車行駛時也搖搖晃晃，仿佛下一秒就會原地散架。
時間的流逝在兩個空中詭城提現的淋漓盡緻，尤其是這之間的轉變隻有一個晚上，對比就更強烈。
“我們得确認是什麼導緻了我們穿越了時間。”
新來的老人中的男生推了推眼鏡。
“凡是涉及到時間的副本都不簡單，而且，我們懷疑孫莫雨發現了這一點。”
聽到熟悉的名字舒敏一眨不眨注視着眼睛男生，對方緩慢說出猜想。
“如果我沒記錯情報的話，孫莫雨有個道具叫做‘逆旋轉時鐘’，效果是模糊一段時間的時間，并且主動抵禦外部時間的加速或減緩，使周身的時間流速保持在一個相對正常的流速，我說的對嗎？”
舒敏抿了下嘴唇。
“對。這有什麼問題嗎？”
“有。孫莫雨理智值歸零時我正好在看他的直播，根據我的觀察，他在下車後唯一的動作就是前往美夢行。而美夢行做的是貸款生意，和美夢酒店有密切的利益往來，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美夢行是一個‘銀行’，數據庫中儲存着大量的交易數據，而這些交易數據一定包含交易成立的時間。”
話說到這裡已經很明了了。
美夢行存在記錄時間的交易文件，文件上必然包括了交易的起始時間和終止時間，當孫莫雨找到那些記錄時就會發現時間不對。
本該截止的交易仍是進行時，可以察覺到時間變化的道具‘逆旋轉時鐘’又沒有反應，以孫莫雨的聰明完全可以想到美夢行并沒有穿梭于時間中的能力這件事，那麼對于那些記錄最合理的解釋就是他們處于過去進行時。
舒敏不懷疑孫莫雨能推理出這些這件事，但這不足以讓孫莫雨理智值歸零。
“孫莫雨不是這種人。”
“所以問題還是在美夢行，或者白日公交車單數日不能停靠的雙數站，舒隊，你不介意和我去美夢行看一下吧？”
舒敏注視着眼鏡男生，聲音沙啞。
“當然，我随時可以。”
“那就這麼說好了，為了保持唯一變量，我們明天去看。”
舒敏隻是點頭。
郝平夕已經知道昨天發生了什麼，此時戳了戳郝運來的胳膊。
“美夢行很危險，為什麼還要去？”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半死不活也得知道什麼情況。”
郝運來和郝平夕拉開些距離，輕飄飄看了某個人一眼。
“這不是執拗，是求個心安。總歸隊友一場。”
新人總共四個，二男二女。
戴棒球帽的肌肉男和白裙女生是情侶關系，說要找弟兄幹死老玩家的也是他。另外一個男的三十來歲，自稱是教師，女的看起來三十左右，很明顯是個律師。
郝平夕有些慫律師，準确來說是不自在。這些張口閉口法律的人郝平夕看見就不自在，總感覺這些人會将自己的一切行為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