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平夕掂量掂量自己的水平,果斷後撤要走,郝運來這一次卻反常讓郝平夕呆着别動。
“看好了。”郝運來一轉戒指,匕首出現在手中,被緊緊握住。“邪神的信徒瘋狂又虔誠,他們的手段詭谲又陰毒。郝運來,看好了,來自深淵的神國遺民,是你今後要頻繁交手的敵人。小心他們的眼睛與聲音。”
郝平夕大大的眼睛大大的疑惑,完全不懂郝運來再說什麼。
什麼邪神信徒,什麼神國遺民,還有名字,他才是郝平夕啊!他不是郝運來!
“你胡說什麼呢,郝運來不是……”你自己嗎?
“你是。”
郝運來反握住匕首,深深看了郝平夕一眼。
這一眼很複雜,郝運來讀不懂。
“聽好了。從今以後,路,你自己走,誰都幫不了你,但你會結交可以依賴的朋友,即使你們注定分離。不要猶豫是否往前走,也不要懷疑這條路的意義,哪怕最後隻剩你一個人,你也不能停下哪怕一秒種。”
“時間的使者是注定孤獨的。他們走盡時間,他們看遍紅塵,他們因成為而結伴,他們因成為而孤獨。依賴時間存在的紅塵需要他們,所以,别停。無論發生什麼事,無論失去多少人,不準停,以‘郝運來’的身份。”
“證明掌控時間的意義。”
郝平夕睜大了眼睛,澄澈的心靈窗口此時被粉色蝴蝶填滿。
蝴蝶與月季,粉色與白色,在這一刻喧賓奪主,剝奪了其它所有顔色的存在。
郝平夕被蝴蝶風暴逼退兩步,目瞪口呆看着這不亞于玄幻大片的戰鬥,而耳邊的提示音更是讓郝平夕身體打了個顫。
“預備信徒郝運來,已觸發時間至道神選試煉試煉任務,試煉正試開始。”
“時間至道神選試煉試煉任務——獲得三人及以上人對你的認可。即在神明注視下,向神明證明你掌控時間的意義。”
好消息,道神域陸沒掉線,他通過神選試煉後親愛的陸陸可以把他拉回去。
壞消息,他成為了郝運來。
郝運來是單純,但他不傻,而且那麼多小說不是白看的,郝平夕當即意識到馬上要發生什麼,這讓郝平夕無法接受。更無法理解。
“為什麼?我們根本沒接觸多久,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郝平夕無法理解,道神域陸意料之外地回答了。
“你知道他為什麼來和你接觸嗎?”
郝平夕遲疑搖頭,道神域陸聲音淡淡的。
這個問題他之前問過郝運來,郝運來沒說,隻說和他無關,而且說他的身份不值得他跑這一趟。
“你說錯一點,複制體的确是我主張下創造出來的,但在他們誕生的那一刻他們就成為了獨/立的個體,并不受我控制。我所能做的,是用他們所求,讓他們點頭走這一趟。”
郝平夕意識到自己說的話道神域陸都能聽見,當即老臉一紅,想找個地縫鑽進去。當着陸陸的面說陸陸的壞話可還行?他怕不是要被穿小鞋。
用複制體的所求換複制體的出手,郝平夕聽懂了,兩個字,合作。
“那郝運來想要什麼?”
“不是郝運來,是郝平夕。”道神域陸莫得感情糾正,郝平夕默默攥緊了手。
“我告訴他,他所處的世界是一個客觀上來說是虛假的的世界,毀滅與存在都在掌控世界的存在一念之間,雖然由我牽頭,但我插手不了那個世界的發展,而在那個存在的設想中,這個因為我的委托而創造的世界,是注定會毀滅的,而且那一天很近。等那位也帶走它的人,那個世界就會被那個存在玩弄直至毀滅。”
郝平夕打了個寒顫,知道郝運來為什麼會來了。
世界毀滅,文明中斷,個人的存在何其渺小?
郝運來不是一個人,他在那個世界有一個十分重要的人要守護,為此他願意獻出自己的生命,隻怕他獻出生命也無法拯救千日陵。
千日陵不是複制體,雖然不知道和千笙是什麼關系,也許是巧合,也許是道神域陸順手送過去的一份數據,總之,如果那個世界毀滅,道神域陸是郝運來救下千日陵的唯一希望。
一想到那麼一個溫柔的人會因為一個不知名存在的惡趣味而死,郝平夕就感覺憤怒和惋惜,而這對把千日陵視為全部的郝運來來說更是晴天霹靂。
郝運來不會眼睜睜看着千日陵死的。
“我答應他,隻要他幫我做一件事,就把千日陵撈出來。那件事是什麼你已經猜到了,我就不說了,至于後者……”
郝平夕耳朵豎起,大驚失色。“你不會毀約吧?!”
道神域陸:“……你把我當什麼了?我一向說到做到,而且,即使他不同意我也會在那個瘋子折騰那個世界前把千日陵帶出來的,他的存在可比除了你、裴舒還有那位外的所有人加起來都重要,你們三個加起來比他略重要那麼一點點。如果在你們身上發生火車問題,我會毫不猶豫按動按鈕撞死你們救下他。”
郝平夕震驚了。
“你不要臉!你這就是坑人啊!郝運,他根本是在給你打白工……而且你一個無限遊戲就不能把火車撞飛嗎?我們是必須死嗎?”
道神域陸聲音平靜。
“我沒坑他,我的确會救千日陵。而且無限遊戲并不是無敵萬能的。世界遠比你想的恢宏,你以為的天花闆不過是一葉障目,鼠目寸光。”
“停!我對世界真相不感興趣,你隻需要告訴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就可以了。為什麼,要用他的命,換我的命。”
郝平夕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十分認真。
道神域陸沉默了一會兒,久到郝平夕以為它不會回答時才再度開口。
“不是用他的命換你的命,而是将你們的命運調換。”
郝平夕皺眉。“為什麼?死劫嗎?”
“不是。總之你記住,從今往後,你就是郝運來,如假包換,比真金還真。而郝平夕已經死了。從這裡出去,你就是郝運來,他會怎麼做,你就怎麼做,直到回到正确的時間。”
道神域陸說了這句話後就不再回應郝平夕的呼喚,郝平夕站在迷宮拐角處,目光沉沉地看着蝴蝶風暴。
從今以後,他就是郝運來嗎……
“可是,千日陵該怎麼辦。真心換真心,郝運來就此變成我,走上我本該走的路,他會傷心的吧?”
喃喃自語聲消散在天地間,星辰閃爍時,白秋時等的花都謝了。
白秋時無聊的屬天上的星星,在數到第一百七十三顆時,白秋時偏了下頭。
“回來了?”
冷漠的表情仿佛别人欠他八百億,白秋時很淡定。
“什麼情況?”
“玩了個遊戲。”
“郝運來”偏頭,看向某個方向,那是他進入遊戲時的位置所在的方向。
郝平夕對自己打氣,說自己可以一定沒問題,雖然不清楚,但是一切不能斷在他手上。
郝平夕給自己做好心理建設,坦然面對白秋時,白秋時也沒看出不對。他和郝運來沒多熟。
“還打嗎?”
白秋時擺手。
“到出去的時候了。”
就好像附和白秋時的話,白秋時話音剛落,郝平夕眼前就出現一張卡牌,牌面是見過兩次的甜點屋。
白秋時面前沒有。
郝平夕險而險之露餡,好在在脫口而出的前一秒想起白秋時理智值歸零了。
理智值歸零,會被副本同化,或者說失去離開玩家身份,成為NPC。雖然白秋時左看右看不像理智值歸零的樣子,但他的确已經被格道谷除了名(玩家方面)。
郝平夕揣摩着郝運來的心理,慎重開口。
“你這是何必?”
“你不懂。”
白秋時搖頭。
“你知道其他人都是怎麼說我的嗎?沒人敢在我面前說,但我都知道。無非是說我冷漠,自私,殘忍,為了活可以把所有隊友都推出去,但我不在乎。”
“我一直都清楚我是什麼人,也知道我想要什麼和想要什麼需要的前提。格道谷降臨前那些是财富,聲名,這些可以讓我成為人上人,不再會被人當狗一樣呼來喝去。格道谷降臨後是實力。我想活,我想成為不需要看任何人臉色的人,就必須要有實力,為此,我可以付出除生命外的一切。隻要最後我可以得到我想要的,那麼過程,無所謂。”
白秋時聲音很淡,郝平夕頓覺這是個狠人。也是一個可憐人。究竟是經曆了什麼,才會說出被人當狗一樣呼來喝去這種話?
郝平夕難以想象,他也可以不想,隻是心總癢的慌。
不知是不是郝平夕想多了,這個副本的玩家,怎麼好像都有故事?
“這的确是個很長的故事,但我想你應該能記住所有細節。”
紅塵泡泡裡,舒薇薇站着,俯視單膝跪在地上的舒敏,聲音冷表情更冷。
“舒敏,我敬你。你是個奇女子,果敢,敏銳,強大,聰慧,敢作敢當,富有人格魅力,是天生的領導者,讓你當副隊,的确是屈才。何況莊與哥各方面不及你。這一點,我承認。”
舒敏扯了下嘴角,冷笑一聲。
“沒有誰活該當隊長。”舒敏用長槍撐着站起來,傷痕累累,卻依舊把背挺直了,冷冷看着舒薇薇。
“栽你手裡,我認。但是,莊與,我,不,認!”
外人都說舒敏心高氣傲非隊長不可,可舒敏并非不肯服人之人。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天下英雄如過江之鯉,舒敏從不認為自己能成為第一,隻自認在這個混亂荒誕的世界,她論天賦論成就都可以拍前面。
舒敏并非不能屈居人下,隻是,她無法接受自己要對仇人唯命是從。
舒薇薇要說什麼,舒敏卻是槍改靠為握。
“莫雨婕宇都是我兄弟,當初我向他們發過誓,異姓兄弟,同氣連枝,一個人出事,有仇報仇,有怨結怨。若是隻剩我一個,死局無解,我也絕不獨活。”
舒薇薇意識到什麼,臉色一邊沖上來就要奪槍,舒敏卻已經把長槍砸入地中。
舒敏看着舒薇薇,竟是嘴角勾起,露出了笑。
“舒薇薇,我知道我這一擊殺不了你的,我也沒想着殺了你,我要你帶句話,給莊與,那就是——”
“他莊與小人一個,虛僞陰毒,這種隊長,我絕無可能認。”
“玩家舒敏生命值清零,确認死亡,直播間關閉中。”
舒薇薇晚了一步,沒能阻止舒敏自盡,此時臉色陰沉地站在領域破碎後的空地,咬緊了下唇。
不知過了多久,舒薇薇狠狠朝空氣揮出一拳,幾十米外的牆出現了裂縫。
“舒敏!你是不是覺得你很大義?為兄弟兩肋插刀,不顧一切,多講義氣啊!呵,你分明就是個蠢貨!瞎子!”
舒薇薇把掌心掐出血,雙眼通紅。
“你眼裡他/媽隻有你兩個兄弟,壓根看不見莊與哥的付出。誰家小人費勁心思讨你喜歡啊,你他/媽見哪個小人四處奔波隻為給你搞定裝備的,舒敏,你就是個瞎子!莊與哥也眼瞎,他也是蠢貨,不眼瞎不蠢,他怎麼,怎麼會喜歡你啊。”
淚水順着臉頰滑落,舒薇薇哭的泣不成聲。
為自己的反應不及時,為自己得不到回應的感情,為自己喜歡的人受到的不公的待遇,為另一個女孩的遲鈍敵意。
舒薇薇想不明白,為什麼舒敏那麼聰明的一個女人,就看不出莊與哥的心思,看不到莊與哥付出的一切,看不透那交縱錯雜的陰謀。
舒薇薇根本沒想殺舒敏,她隻是想給舒敏一個教訓,然後告訴舒敏,其實莊與哥喜歡她,其實她和莊與哥曾是旁人羨慕的青梅竹馬,其實,給孫莫雨下蠱的不是莊與哥。
莊與哥一直都在調查當初的事,一直都在想辦法解孫莫雨身上的蠱。
哪怕,孫莫雨搶走了他的未婚妻。
因為你喜歡,所以我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