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家二少是圈子裡公認的不能惹。
錢文傑在搬家第二天就知道了,因為他新買的皮球,一不小心撞上了邵家二少的小腦袋,邵家二少當場倒地,昏迷着被送進醫院。
到現在還沒醒呢。
“小兔崽子玩什麼不好?非要踢皮球!你個死小子!回家不抽死你我就不姓汪!”
醫院過道上,女人拖拽着宛若死狗的錢文傑,蹬着一雙中跟皮鞋,面色焦急地往病房趕去。
“一會兒要道歉,聽到沒?”
女人見他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揪起他的耳朵,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聽到沒有!”
“嘶,疼疼疼!媽!我說了不是我踢的!”錢文傑鼓着小臉氣呼呼道。
他就不明白了,平常待他溫柔得不得了的老媽,為什麼會這麼蠻不講理。
“球是你的,孩子們都說是你踢的,你還狡辯!”
兩人來到病房前,女人正要敲門,門卻被人從裡面打開。
是個護士。
女人忙小聲問道:“護士,請問這個病房的小孩子,傷得怎麼樣?有沒有事啊?”
她是真的有點怕,拎包的手心全是冷汗。
好不容易兔崽子他爸生意有點起色,他們一家搬到高檔别墅區,可搬來才一天,自家死孩子就把邵家那寶貝踢進了醫院,真是作孽啊!
護士瞟她一眼,見她一身名牌,雖然瞧着俗氣,但全身上下加起來比她一年工資都高,便道:“沒什麼傷,就是一直不醒。”
不醒?女人一下子懵掉,邵家二少被踢成植物人了?
她晃了晃神,一時間既愧疚又害怕,不禁悲從中來,歪靠上病房門。
結果病房門沒關嚴實,她猛然跌撞進去,為平衡身體,又往前沖出好幾步,一下子撲到病床尾,撞得病床一陣劇烈搖晃。
“媽!”錢文傑操縱小短腿跑進去,突然就跟病床上的小孩子目光相接。
兩人大眼瞪小眼。
寶貝兒子一直不醒,蔡雅蘭本來就又急又怒,見到兩個不速之客闖進來,正要呵斥幾聲,卻聽那小孩子驚叫一聲:“他醒了!”
兒子!
蔡雅蘭顧不得許多,忙扭頭過去,就見到自家兒子一雙眼睛又大又圓,跟黑葡萄似的。
“顯顯你醒啦,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她邊問邊按呼叫鈴。
邵顯剛從一陣劇痛中醒過神來,就看到床邊一個小孩子,那雙濃粗的猶如蠟筆小新的眉毛,簡直不要太搶鏡。
怎麼回事?難道他出車禍躺了十幾年?一醒來錢蠟筆就生了個小蠟筆?
看這模樣,說不是親生的都沒人信。
他又歪首往床右邊看去,簡直吓一跳。現在醫學這麼發達了?居然還能返老還童?
母上大人這模樣,說是年輕二十歲都有人信!
聽到她一番關切之語,邵顯心裡暖暖的,他甜甜喊道:“媽。”
!!!
他的聲音怎麼這麼幼齒!
腦子高速運轉一分鐘,他狠狠捏一把自己大腿,疼得差點飚出眼淚,結果媽還是這個媽,蠟筆還是那個蠟筆。
“媽,我想照鏡子。”
蔡雅蘭誤會他意思,笑着安慰道:“顯顯,你沒破相,好着呢。”
邵顯一瞬不瞬盯着她。
蔡雅蘭隻好在包包裡翻找,翻爛了都沒找到小鏡子。
“要不,用我的?”一個女人弱弱遞過一面小鏡子。
蔡雅蘭還沒反應過來,邵顯就禮貌接過,“謝謝汪阿姨。”
汪淑芬:“……不用謝。”
邵家二少竟然認識自己!心裡有點小興奮是怎麼回事?
邵顯不知道她平靜外表下的波濤洶湧,他正瞪視着鏡子裡那張幼稚的臉。
他是在做夢嗎?
這時候,醫生風風火火進了病房,客氣地給邵顯做了一番檢查,并表明邵顯狀況良好,不日就能出院。
蔡雅蘭高興地将醫生送出病房,打電話讓人辦出院手續。
交待完,剛一轉身就差點與汪淑芬來個親密接觸。
“你是誰啊?”她皺眉問道。
汪淑芬往後退了一步,歉意笑笑,“邵、邵夫人,真是對不住,二少是我們家孩子弄傷的,我是來道歉的,哦對了,醫藥費多少錢?我這就賠償給您。”
她說着就要翻包掏錢。
“不用了,”蔡雅蘭看一眼錢文傑,見他一副老實模樣,道,“以後注意點,可别再傷着别人。”
錢文傑正欲辯解,就聽他媽吼過來,“剛才怎麼說的?跟二少道歉!”
他氣鼓鼓的,就是不肯開口。又不是他踢的,憑什麼讓他道歉?
為什麼連他媽都不信他?
“汪阿姨,不是他踢的我。”邵顯終于放下小鏡子,眼神放空道。
雖然這可能隻是個死前的美夢,但是發小被冤枉,他還是要伸出援助之手的。
錢文傑眼睛歘地放光,感激看了看邵顯,興奮地直蹦跶,“媽你聽到沒有?不是我踢的!不是我踢的!”
蔡雅蘭皺眉道:“顯顯,那到底是誰踢的你?”
邵顯機械般回複一句:“陳煜。”
其實他當年也不知道是誰,隻因為皮球是錢文傑的,所以大家都以為是錢文傑踢傷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