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最後是我赢了，師哥選擇了我，我與他結為夫婦，共同生活在大理無量山劍湖之畔的石洞，逍遙快活，勝過神仙。”

“但是，那一天，他在山找到了一塊巨大的美玉，便照着我的模樣雕刻一座人像，雕成之後，他整日價隻是望着玉像出神，從此便不大理睬我了。我跟他說話，他往往答非所問，甚至是聽而不聞，整個人的心思都貫注在玉像身上。你師父的藝巧極，那玉像也雕刻得真美，可是玉像終究是死的，何況玉像依照我的模樣雕成，而我明明就在他身邊，他為什麼不理我，隻是癡癡瞧着玉像。目光流露出愛戀不勝的神色？那為什麼？那為什麼？”

“我喝這玉像的醋，跟他鬧翻了，出去找了許多俊秀的少年郎君來，在他面前跟他們厮混，于是他就此一怒而去，再也不回來了。我很生氣，後來我發現他的其中一個弟子有異心，我便與這個弟子一同聯手暗算于他。在那之後，我來到西夏，成為皇後，乃至于如今的皇太後……”

皇太後看向桂：“覺得我狠辣？”

桂直白點頭：“是挺狠的。”

“哼……”

“隻是，我畢竟是個隻知道隻言片語的外人，很多細節隻有你們當事人才知道，所以，到底該如何評價你也輪不到我來說。”

皇太後大概沒想到桂會說出這樣的話，不由凝視了過去。

“通常小丫頭會有的急躁和任性在你身上是一點都感受不到呢。反而有種經曆了許多事情的滄桑感。莫非你也跟我師姐那樣修煉了長春功？皇太後突然頓了頓，那一刻，桂明顯感覺到殺意，“你莫非是靈鹫宮的人？”

桂搖頭：“我不懂什麼是靈鹫宮，也不知道什麼長春功。一開始也說了，我隻是個普通的家政婦而已。隻不過，哪怕是家政婦，也是擁有能夠撼動世界的力量。”

“怎麼？你是想說實力與身份沒有任何關系嗎？”

“不，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先去上個廁所再回來聽你将你過去的故事嗎？挺急的。”

皇太後：“………………”

皇太後：“還不快去！！！”

等桂釋放完回來的時候，原地站着的已經不再是皇太後，而是一個宮女了。

“請随奴婢到皇太後寝宮。”

在這個宮女的帶領下，桂來到了皇太後的宮殿，此時的皇太後正斜坐在貴妃椅上，瞧見桂來了，便揮揮手，讓那名宮女先退下了。

“從沒有人敢如此懈怠我而又沒死的。”皇太後如此說道。

桂想了想：“你鄉下的娘親？”

皇太後沒想到桂居然還能擡杠，頓時語氣很是不好道：“早死了！”

“那兄弟姐妹那些……”

皇太後微微一怔，就像是想起非常遙遠的事情一般，幽幽道：“倒是，還有個妹子，應該還活着。”

“嗯？你沒跟她們聯系嗎？”

“…………早沒有了。”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呢？好像一開始拜入師門的時候，這個小妹妹還會經常來找自己的……

“自從……自從我與師姐鬥上之後……”

“你跟你師姐關系不好？”

“不好？何止不好，我與她已經是死敵了！”說完，也不清楚是出于什麼情緒，她掀開了面紗，于是，桂可以清楚的看清楚她的長相了。隻見她臉上縱橫交錯，共有四條極長的劍傷，劃成了一個“井”字，由于這四道劍傷，右眼突出，左邊嘴角斜歪，說不出的醜惡難看。

“許多年前，有人用劍将我的臉劃得這般模樣。小丫頭，你說我該不該報仇？”

桂看着她臉上已經不可磨滅的傷疤，答道：“确實，毀了一個女人的容貌是大罪。隻是，她這麼做的因為什麼？”

對此，皇太後卻是緘口不語，過了一會才慢慢說道：“我那師姐也喜歡師哥，可惜，師哥喜歡的是我不是她，她自然惱了我。”

桂的腦電波馬上就連接成功了：“原來如此，是兩女争一男，相愛相殺最後同歸于盡的故事。”

“呸！誰跟那賤貨同歸于盡！！”

“但相愛相殺絕對是。你肯定是比起你那個師哥，想你師姐的頻率更高！”

這一點，皇太後啞口無言。

雖然不想承認，但的确，她三分之二的人生都在與她的師姐在争鬥厮殺，

“三分之二也太誇張了，一半或許還真的是呢。”

皇太後這才後知後覺原來自己說出口了。

“哼，我十一歲拜入師門，二十三歲與她正式結下死仇，直到今時今日，不已經是三分之二的人生了！”

桂恍然點頭，繼而瞪大眼睛。

“等一下啊，您今年……”

“看不出來？也是，有這疤……我已經八十八歲了。”

“老太……高壽了啊！”

“你剛剛是不是想說老太婆？”

“您聽錯了。”

“哼！”皇太後沒太生氣，畢竟是事實，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她估計也沒多少年了，“隻不過，必須要讓那個賤人死在我前頭！”

“果然是相愛相殺啊！”桂再次重複道。

皇太後閉上了眼睛。

“隻不過，跟你聊着這些都快忘記的過往事情，倒是叫我想到了我還有一個女兒……”

“那是我跟師哥生的，後來嫁在蘇州王家，也不知她此刻是不是還活在世上……”

“有心想管就不遲。”

但是，皇太後卻依然搖頭。

“我對她并沒有盡過半分母親的責任，事到如今，也沒必要去打擾了。隻是，回想我這一生，還真是無趣的緊啊。”

“但再無趣，我也将貫徹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