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轉過一排垂柳,遠遠看見水邊一叢花樹映水而紅,燦若雲霞。
“這個是……茶花嗎?”
“沒錯哦,小姐!這個曼陀山莊最出名的便是四處都種滿了山茶花!”
“原來如此,山茶花又名曼陀羅花。看來這個山莊的主人是以種山茶花為生啊。倒也是個不錯的營生呢。看來皇太後的女兒過的還不錯。”桂站在船頭感慨說道。
可能平時很少與什麼人聊天吧,自從那日與桂聊過天後,皇太後李清水隔三差五的找桂來說說過去的事情。也因此再次免不了的又想起了她與其師哥的女兒,李青蘿。
都這把年紀了,不能讓自己留有遺憾啊。桂決定去代替她去找她的女兒。于是,桂找到了這個曼陀山莊。
“好了,大門在哪裡?”
上岸之後,桂開始尋找大門入口。隻是所見之處都是茶花,房屋始終沒能見到。桂還在思考該怎麼辦的時候,忽聽得花林腳步細碎,走出一個青衣小姑娘來。
小姑娘見到桂,一臉詫異:“你是誰?”
“打擾了。我是想來拜訪……王夫人的。請問她在家嗎?”記得皇太後曾提過,她的女兒嫁給了一個王姓男子,因此稱呼“王夫人”合情合理。
“我們夫人可從來不會見外人的啊!你找夫人是有什麼事?”
“我這裡有一封信要交給她。”
“既然如此,你把信給我,我拿進去給夫人就好了。”
“抱歉,這件事情比較重要,如果可以,我希望可以由我自己親自送過去。”
“哎呀,那真的不行呢!”這個小姑娘輕輕跺腳,“我們夫人是真的不見外人的,外人想進我們山莊也不成,我是不知道這個信有多重要啦,不過如果你堅持要進來的話真的會被夫人做成花泥的哦!”
說完,小姑娘離開了。桂不清楚她剛才所說的花泥是真的如此還是純粹恫吓,但事到如今也隻能另外找辦法進去了。
既然有婢女在附近出沒,那顯然莊子就在眼前了。果不其然,桂找到了圍牆後就毫不猶豫的攀爬了過去。
莊子内也是茶花遍地。該說這個莊主人是有多喜歡茶花啊!
桂小心翼翼的一邊扶着牆一邊繞開這些茶花,結果一不留神被他扯到了某些東西。
桂看了看手中的藕色茶花刺繡的布料,眨了眨眼。
“嗯?這是什麼布?”
同樣的布居然有三塊,另外是黃色和粉紅色的。
原來他正好經過了某個窗前,而這些布就是從這個打開的窗戶裡拿到的。
當桂看進窗戶裡的時候,正好,一個少女出現了,并且怔怔的看着桂以及桂手中的布。桂突然就明白這些布是什麼了。
“你好,我是神仙姐姐,你丢的是這個藕色的肚兜呢?黃色的肚兜呢?還是這個粉紅色的肚兜呢?你想要三個也是可以的哦!”(捏聲)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女尖叫起來。下一秒,大量婢女出現了,然後快速的将桂給抓了起來。
桂成功見到了山莊主人,王夫人。
王夫人四十歲不到年紀,但眉目口鼻卻是相當美豔。畢竟皇太後的容貌被毀,桂不好判斷她原本的長相,不過就輪廓和眼睛而言,眼前的王夫人的确與皇太後很相似。
“你是什麼人,居然敢來我曼陀山莊搗亂?”
“剛才發生的事情純粹是誤會。”桂非常認真說道,“我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肚兜就黏在我手上了。”
“說這鬼話你覺得會有人信嗎?”
“我信。”
“我是問除了你外還會有誰?”
桂歪了歪脖子:“老天爺?”
王夫人:“………………”
王夫人:“把這個滿嘴胡言亂語的小賊給拖入花房做成花泥!”
“且慢。”桂叫停道,“夫人,我是來給你送信的。”
“送信?哼,誰讓你來送信的?”
“是你母親。”
刹那間,王夫人愣住了,繼而勃然大怒:“居然還敢在這裡胡言亂語!來人,先割去他的舌頭,斬斷他的雙腳再做成花泥!”
“先别着急。女人生氣是很容易長皺紋的。”桂不感到害怕,卻是詫異:“你為什麼會不相信呢?是不是真的,隻要看信便可知道。你母親的字你應該能認出來才是。”
說罷,他拿出了那封信。
王夫人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讓婢子将信拿過來了。
信封上沒有寫任何字,但當她展開裡面的信件時,開頭的“青蘿”二字便令她感覺一股酸澀感席卷而來,信還沒看完便放了下去。
“…………出去!”
在場的婢子們面面相觑,一時間竟不知道自家主人說的是什麼。
“我叫你們通通給我出去!!”
頓時,這群婢子連忙告退,僅留下了王夫人和桂兩個人。
王夫人沒有說話,桂也沒有吭聲,兩人保持着沉默。
也不知道多了多久,隻聽王夫人問道:“她怎麼了?”
“皇太後目前還很健康,隻是年歲擺在這裡,因此想起了你。”
“哼,也就這樣罷了。事到如今…………”王夫人眼中滿是複雜的情緒,不知道到底是開心還是憤怒。
她看向桂:“你稱呼她為‘皇太後’。你是西夏人?”
“姑且這段時間在那裡打工。”桂回答道。
“真是莫名其妙。”王夫人微微皺眉,在看到這封信後,眼中再次露出了複雜的神情,“她……跟你說起過我吧?她是如何說我的?”
“她說你是她與最愛的男人所生的女兒。明明應該深愛着你的,但被那個男人背叛後,看到你就會想起他,因此隻能把你交給旁人照料。”
“是啊……”王夫人——李青蘿嗤笑道,“所以我很小便等同于沒有了母親,全憑養父照顧,隻是養父雖然對我并未苛刻,但也是不冷不熱,直到我六歲那年才第一次見到她……”
“……但那也隻是看一眼便走了。從小我就如同是無父無母的存在……事到如今才擺出個慈母臉算什麼?”
“是不算什麼。事到如今,這封信也不過是一個老人回首過往的一個微不足道的歎息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