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蘭因還是那樣溫和，和剛才沒有任何改變，他的手搭在沙發扶手上，另一隻手扯着儉舟的衣擺，似是想把它重新撫平。

“……沒什麼，我自己來吧。”

蘭因從善如流，松開手：“剛才沒傷到你吧？”

“沒有，”儉舟的口袋裡揣着一張小紙片，“受傷的是唐珂的替身紙人，不是我……我沒事。”

儉舟心想，确實沒事，隻是——

盡管他知道是假的，但當蘭因說出那些話的時候，或許是因為語氣的緣故，他總覺得……

蘭因似乎，不像是在陪着他們演戲。

更像是……

儉舟的思緒忽然卡殼，他仔細想了想，包括蘭因末日前的過往經曆——高知家庭，一帆風順，幾乎沒有經曆任何挫折，順利入職X大，年紀輕輕就成了教授。他不是反社會分子，也沒有任何悲慘經曆導緻心理扭曲，無論從哪個角度分析，他說的那番話都不大可能是真心的。

……隻是演戲而已。

十幾分鐘前，倉庫内。

【楚暮：我負責清除肉蟲，你去當誘餌，把外來者引到環形居民樓……然後呢？我趁亂把你帶走？】

【儉舟：不行。】

【儉舟：在那些外來者眼裡，我，尹冬潭，這些幸存者，以及之前和他們産生過沖突的楚暮……我們是同一陣營的，和他們對立。】

【儉舟：如果你強行把我救走，王宵言依舊會選擇用那些幸存者威脅我們，逼迫我現身——這對他而言，是最好的方法。】

【儉舟：所以，我們必須演一出戲。救下我的，不應該是你們，而是……】

【儉舟：第三方。】

在外來者眼裡，楚暮，尹冬潭和他們對立，唐珂同他們一起。蘭因是唯一沒有出現，也沒有明确身份的人，他最适合擔下第三方——他誰都不站，隻和自己一邊。

況且，蘭因還有傳送異能。

一旦被蘭因帶走，儉舟基本上很難被找到。王宵言必定會花費大量的時間在和他們躲貓貓上，無暇顧及那邊的幸存者。

到時候，就方便他們偷人了。

而蘭因究竟要以什麼立場出現——時間緊迫，他們來不及編。儉舟故意讓蘭因寫了一段失敗的傳送公式，再丢給他一把刀，讓他自由發揮。

一切都隻能由蘭因臨時演出，他發揮的很不錯，效果異常良好，王宵言信了十成十。

……這就夠了。

還有更要緊的事情。

儉舟打開數據面闆看了眼：“……尹先生的狀況不是很好。”

尹冬潭的血量還是隻有可憐的個位數，沒有往下掉，也沒有繼續增加，精神值也降到了最低。

剛才，唐珂趁亂給尹冬潭塞了顆藥丸，吊着他一口氣，讓他陷入沉睡，藥效隻能維持三天左右。

在這三天内，他們必須想辦法回去，救下尹冬潭。

儉舟展示他畫出的簡易地圖，環形居民樓共有六層。原本一層有十五個房間，一邊五個。

但在末日異變後，這裡完全變了個模樣。

一群門如同密密麻麻的牙齒一般排列在一塊，毫無規律，有的隔得近，有的卻很遠，走廊一眼望不到頭。

“門牌号是亂碼，”蘭因在看完幾十扇門之後判斷，“從0~999之間的随機數，沒有任何規律。”

儉舟對數字挺敏感，以前在校的時候，數學系的總是會拿尋找數字規律題給他看，讓他猜規律。儉舟總是能一眼看出數字之間的聯系。

……但是他能肯定，這些門牌号的排布方法和任何一種現存的規律無關，是純粹的随機數。

“門牌号沒有規律，但是……”

儉舟腦海中閃過幾串門牌号的數字，他頓了一秒，那些雜亂無章的随機數之間，似乎被某種看不見的，隐秘的鎖鍊相聯系。

“這些房間的變換，是有規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