儉舟太陽穴忽然狂跳,在聽到“預知”二字後,極其不好的預感猛然浮現。
他開啟了尹冬潭的技能“狂獵”,移動速度和反應能力大幅增加,一瞬間,他就來到了楚暮背後。
儉舟毫不猶豫,舉起鋼管就往楚暮後頸砸!
楚暮猛然轉頭,但已經太遲了。
她死死盯着儉舟,眼神冰寒,語速忽然加快:“那是一幅預知畫,女人在跳舞,而畫像上寫了日期,今天,明天,昨天……
“過去,未來和……”
楚暮一字一頓:
“si……”
最後那個“死”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楚暮就被儉舟一棍子砸暈,直挺挺倒在石頭上。
系統的提示也同時響起:
【您的隊友“楚暮”當前寄生程度為80%,建議立即開展治療。】
“……”
儉舟很确認,在楚暮說出那個“死”字之前,她的寄生程度一直不高。
……是在她說出“死”字時忽然暴漲的。
那些綠芽已經長到了楚暮脖頸處,甚至從她的口罩旁冒了出來,她半張臉都被那些詭異的綠草覆蓋。
不知是不是儉舟的錯覺,楚暮的脖子上似乎隐隐約約長出了一張……嘴。
張着血盆大口,似乎下一秒就要把所有靠近者吞噬。
如果沒能阻止……楚暮會變成什麼樣?
儉舟的目光移向那些寄生在楚暮身上的綠草,他在想怎麼把這些綠草弄掉的時候,楚暮身旁的牆忽然炸開。
“轟!”
塵土飛揚,石堆散落。儉舟還沒來得及把楚暮護住,她就忽然睜開了眼,以一種極其怪異的姿勢滾到了地上。
楚暮扭頭看向缺口處,綠芽隐約有繼續生長的趨勢。
糟了。
儉舟攥緊了鋼管,再次開啟了尹冬潭的技能。在幾秒鐘之内閃到了楚暮身邊,擡起手準備把人打暈。
與此同時,楚暮也轉過頭,冷冷盯着他——
“靠!什麼玩意,一顆子彈堪比C4?”
從爆炸處忽然傳出來一長串氣勢如虹的國罵,一分鐘吐出幾十個不重樣的高級髒話,這聲音他很熟悉,在場所有人都很熟悉——
尹冬潭!
他在飛揚的塵土中罵罵咧咧,親切的問候全世界,從黑雨到迷宮到手上這把獵槍。
在迷宮裡,他找不到出去的路,于是扣下扳機,獵槍收走他百分之二十的血量炸開了迷宮。
然後尹冬潭在授粉内部再次迷路,于是他繼續炸路,繼續迷路。
如此重複幾遍後,尹冬潭血量岌岌可危,他痛定思痛,開始和獵槍讨價還價。
隻要是能溝通的東西,都有商量的餘地——獵槍的費用從百分之二十的血量降到了百分之五,但代價是完全不可控。
尹冬潭原本端着槍在上層遊蕩,忽然腳下一陣晃動,他還沒反應過來,整層都塌了下去。
“靠,哪個孫子把地闆弄塌了?!”
坍塌的範圍比尹冬潭想象的還要廣,他沒跑掉,差點被埋在碎石裡,還好有這把獵槍——
情急之下,尹冬潭扣下扳機。一顆子彈飛出,不光炸開了碎石,還把道路炸出了個大洞。尹冬潭在自由落體了十幾米之後終于接觸到地面,他灰頭土臉,血量所剩無幾。
他咬咬牙,繼續找出去的方向。
很不幸,這是條死路。
尹冬潭四處敲敲打打,确定隻有一處位置是薄牆,可以炸穿——然後他非常不要臉的以百分之一的血量換了一顆子彈。
獵槍在交易的時候一聲不吭,同意了這極度不平等的條件。
在子彈出膛的一瞬間,尹冬潭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事實證明,他的預感是正确的。
這顆子彈精準的打向了一旁的泥土堆,穿透土堆又精準打向天花闆的苔藓,像橡膠彈一樣跳來跳去,把周圍能打散的全部穿了個遍,最後才射向牆壁,力求做出最華麗的塵土飛揚大場面效果。
效果很成功,離得最近的尹冬潭沒來得及閉上嘴,啃了一嘴的泥。他吐了半天,最後從嘴裡扯出來半截拱來拱去的蚯蚓。
尹冬潭:“……”他不是很想知道另外半截在什麼地方。
在吐幹淨之後,尹冬潭恢複元氣,罵罵咧咧,妙語連珠,最後點名道姓辱罵王宵言。
在罵完之後,尹冬潭舒坦了不少,塵土散去,一擡眼就看到了半張臉都是綠芽的楚暮和旁邊舉着鋼管的儉舟。
“卧槽?!你們怎麼在這……不對,她怎麼變成這樣了?”
他口袋裡的八音盒——楚暮給他的,用來抵抗精神污染的道具忽然掉在地面。
在沒有任何人擰發條的情況下,上面的小人忽然緩慢的旋轉起來。
八音盒内傳出來一首單調的,低沉的樂曲,和之前有些歡快的曲調截然不同,就像是有人在反複敲着同一個音。
這首曲子相當詭異,比起恐怖片的插曲有過之而無不及。尹冬潭數次想關上八音盒,他卻愣在原地,無論如何也邁不開步伐。
與此同時,楚暮身上那些新芽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速度和進程都相當規律,每次都是從左下到右上,一條直線上的新芽全部被抹去。
就像是……
有人在用橡皮擦,把楚暮身上的寄生新芽擦掉。
儉舟莫名冒出了這個念頭,那些新芽被抹去後,在地面留下了一些零碎的痕迹,他離得遠,看不清,隐約看着是一團團淡綠色的碎屑。
正當他準備走過去,看看那些碎屑到底是什麼的時候,蘭因忽然拉住了他。
“别去。”
蘭因少見的沒什麼表情,他比往常任何時候都要嚴肅,即使是在面對壁畫上的女人,他也格外放松,甚至在談笑風生。
但此時收斂了笑意。
“大科學家,這世界上不是任何東西都值得探究——看到那些不該看的,你會沒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