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外面不冷嗎?”晏雲杉無視我地沉默,說,“不進去看看?”
看狗雖然是心照不宣的借口,但是不代表摸一下就好了啊!
我不理晏雲杉,繼續叫德牧:“Roy,過來,别聽你主人的,我帶你玩。”
德牧整個腦袋都探出來,但是不敢違抗主人的命令,果然很聽話也很忠誠。
“你還真是會蹬鼻子上臉。”後頸忽然被向上提,晏雲杉伸手拽我的領子,“走了,進去了。”
我順着他的力道被拽起來,不滿地說:“我隻答應來看狗沒答應進你家啊?”
晏雲杉一言不發,把傘換到另一隻手,拽着我的胳膊往裡走。
我不知道他哪裡來的這麼大勁,甩了兩下甩不開,隻能跟着他走過磚石小徑,走上台階,走進大門,被一隻手拉着,跌撞着踏入我錯失的十年。
房子裡很暖,玄關到客廳,再到樓梯,都透露着上個世紀的厚重。牆壁由灰色的大理石鋪成,天花闆則是純白,房間裡還有一個壁爐,收拾的很幹淨,一看就隻是裝飾。家具全是深綠色,地毯也是,房子裡洋溢着我在如今的晏雲杉身上聞到過的雪杉香薰氣味。
中年管家迎上來,接走厚重的外套,熱可可很快端到面前,我喝了一口,巧克力味很濃郁,迅速驅散雨夜的潮氣。
我端着杯子在客廳裡晃蕩,站在黑色的三角鋼琴邊随意按響幾個低音忽然注意到壁龛裡一個熟悉的擺件。
一隻樂高小狗,拼的是純白的薩摩耶,表情誇張地微笑着,正在吐舌頭。
十六歲那年我送給晏雲杉的禮物。
我拿起擺件觀察,它很幹淨,保存的很好,每一塊都仍然拼接緊密,但是右側前腿缺了一小塊,所幸還能站穩。
他竟然把這個玩具也帶上了。
我轉頭去看晏雲杉,他坐在沙發上,面朝我的方向,我問他:“你怎麼還帶了這個出來?”
“掉在行李箱裡沒發現。”晏雲杉波瀾不驚地回答,“不小心帶出來的。”
我仍然記得當時将小狗交給他的時候,他照舊頗為嫌棄地說好醜,表情和我一樣傻,但還是揣進了兜裡。
我在他畫室的窗台上見過它,也在課桌上和它重逢過幾次,它一直跟随晏雲杉四處溜達。
如今它先我一步漂洋過海,來到B國,卻不知為何缺了一塊。
我緊握住它,直到手心因為棱角而生疼。
晏雲杉,為什麼呢?
這十年,你每天見到它的時候,會想起我嗎?
你會想些什麼呢?
我把樂高小狗放回壁龛,而後站到窗台邊向外眺望人煙稀少的陌生街區與公園。
晏雲杉走到我身後,“大學的時候,我每天從這條路去上學。”
我想像他一個人走過異國街道的樣子,他會像以前一樣,帶着樂高小狗去看外面的世界嗎?
我有些怅然,摸出一根煙銜在嘴邊,問他:“能抽嗎?”
他推開窗,讓冷風吹進來,“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