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認為我弟弟被你強行帶到這裡會有多開心。”陸鶴閑替我回答,“你不了解他。以我對他的了解,他肯定沒有強烈地反抗。”
“這隻是因為他知道這不能解決問題,所以盡可能适應,讓自己舒服一點,并不能代表他接受了你。”
晏雲杉立刻反駁:“你呢?他跟你走,是不是也隻是知道不能解決問題,不得不讓步?”
我:“我不……”
陸鶴閑短促地對我說:“現在不需要你說話。”
我閉上嘴。
“不管陸緒的想法是什麼樣,他要和我走是他的選擇。就算隻是妥協,也隻能說明他認為和我走會讓他更适應。”
陸鶴閑語氣仍然和緩,和他往日對外的形象一般不二,如果他沒有舉着槍,我會覺得他隻是在勸一個不聽話的小輩。
“他是被你壓迫習慣了吧。”晏雲杉沉聲說,“他敢反抗你嗎?”
“陸鶴閑,你不就是仗着他把你當哥嗎?用親情綁架他,你做的還少嗎?”
陸鶴閑單手舉槍,手很穩,沒有因為他的話動搖半分:“我隻是在履行作為哥哥的責任。反倒是你,陸緒應該和你說清楚了吧,他不喜歡你了,你強行帶走他沒有意義,他這個人不會回頭,反而是這樣極端的行為會消耗他對你最後的友善。”
“你現在倒是冠冕堂皇的裝君子。”晏雲杉嗤笑,“十年前偷偷删記錄的時候你是把自己當成哥哥嗎?”
陳謹忱拉着我慢慢向後退,退到陸鶴閑帶來的人中間,我隻能看見我哥的背影,瘦高挺直,站在最前方,像是一尊雕塑,衣角在風中搖曳,他卻絕不會被吹動。
陸鶴閑在短促地沉默後,說:“無論我在想什麼,我都隻是在做該做的事情——幫助陸緒做出該做的選擇,不讓他被你的自私傷害。”
“他不該被你留在原地。”
“更何況,事實證明我幫助他做出的選擇沒有任何謬誤,你這樣會做出極端行為的人并不适合他。”
晏雲杉緩慢地把手槍舉到眼前,左手擦了擦槍身,嘴角勾出一個笑,但是我并不想看到的弧度,“可惜的是,我再不适合他,那個合适的人也不會是你。”
他的目光精準地刺過人群和夜色,墨藍色的刀刃淩淩停在我眉間,我仿佛感受到了實質的刺痛:“你還是回頭看看吧,我怕在陸緒心中,他那個助理都比你更合适,更不用說他心心念念的那個——洛棠了。”
“這麼多人,短信電話删的過來嗎?是不是忍不住做了什麼,還是又用了什麼陰招,被我們的小蠢狗發現了,才讓你那點惡心的心思暴露了,把他吓得跑出國來了?”
陸鶴閑的槍口向下微微偏移,根據我對他的了解,他現在是生氣了,正在瞄準,随時可能開槍:“不管誰更适合陸緒,現在他選擇的是離開你,你該出局了,如果你對他還有一點點尊重,你就不應該把他鎖起來。”
“你不想把他鎖起來嗎?”晏雲杉的目光落回他手中的手槍上,手指輕輕搭了搭扳機,“你切斷他的社交、控制他、監視他的行為,和我又有什麼區别呢?區别隻是我的鍊子他能碰到,你的鍊子他碰不到。我的鍊子他能解開,你的鍊子他怎麼解開呢?”
“陸鶴閑,你别在這裡裝出一副為陸緒考慮的好大哥的樣子,你說我自私,你呢?你不自私嗎?隻是可惜,陸緒好歹愛過我,他卻永遠隻會把你當成兄長,你比我還可憐。”
“可憐還是留給你自己吧。”陸鶴閑的聲音低了幾分,“他不會一輩子都愛你,但我一輩子是他哥。你以為從這裡離開以後,陸緒還會看你一眼,和你說一個字嗎?他是這個世界上最狠心的人,不愛就是不愛,過去了就是過去了,你再怎麼求,他都不會心軟,不會委屈自己一點。”
“所以我不會讓他走——”
晏雲杉的話音未落。
“砰”的一聲。
我聽見槍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