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你在畫畫嗎?”
這是我對洛棠說的第一句話。
很普通也很俗套的搭讪。
代替陸鶴閑去首大捐圖書館的下午,我在湖邊撞見一個引發熟悉感的剪影。
屬于洛棠的主線故事從這裡開始。
他将跟随我進入一個新的世界,在這裡經受痛苦,經曆被辜負和第一次被傷害,感受迷失,然後思考和成長,蛻變成一個真正的主角,收獲屬于他的事業和完美愛情。
我本是他人生中的一片污點,一塊注定被抛卻在身後的、劇情規定的墊腳石。
見面、交談、原諒,本就不該屬于我。
擁抱更是荒誕不經。
所以當它發生的時候,我想,我所得到的報應其實不過如此,遠不如我所得到的這個擁抱珍貴。
朔風吹起雪花,落在我的周身,臉頰上寒涼的觸感并沒有間斷,但我卻感覺身處春季,時間的江水在我腦海倒淌,回到了劇目開演的那個春天。
我其實也還隐約記得那天的場景,記得洛棠穿的是一身很春天的鵝黃色毛衣,領子很高,托着他的下巴,記得那時候他并不長的頭發自然下垂,側臉很清晰,很幹淨也很漂亮,低頭畫畫的樣子很專注。
無法否認的是我搭話的原因,确實是因為那幾分相似性。
再往後,他所認為的,幸福的夢境的底色,我都不敢去細想。
當我這樣回想的時候,我會發現屬于我和他的劇目裡确實爛俗地像十幾年前的古早狗血小說,從開頭到結尾都缺乏能被稱為“真善美”的愛情元素。
但古早狗血小說也會有一個能夠被稱為結局的結局。
臨到結局的時候大概也會下雪,因為這樣的布景足夠凄美,能夠容納哭泣、對峙與重逢、諒解。
主角大概也會像我們這樣,争吵,對視,在下雪的天氣裡漫步,用眼淚和擁抱來和解。
犯錯的人認罪忏悔,被傷害的人重蹈覆轍。
讀者或許會憤怒,或許會質疑,但是結尾一定是爛俗到底的大團圓,從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因為雪停以後又是一個新的春季。
“對不起。”我再一次重複。
“我不會原諒你的。”洛棠一個字一個字向外吐,“我永遠不會原諒你,所以你要永遠彌補我,永遠,你知道嗎?”
“我知道。”我說,“我本來就沒有想要你原諒我。彌補你也是我應該做的。”
洛棠“嗯”了一聲,不再言語。
擁抱持續了一會兒,他率先松開了我,但仍然很用力地抓着我的手臂。他的手其實也很好看,但和臉的好看并不是同一種類型,骨節分明且修長,某些關節有薄繭,帶着明顯的男性特質。
“我剛才說你笨。”他臭着臉說,“你怎麼隻會道歉啊,你真不知道應該怎麼做嗎?”
“我……”我真的不知道。
洛棠眨了眨眼,有雪花從他的睫毛上墜落,我反應過來,趕緊撿起雨傘。
“你應該直接親我啊。”他說。
傘差點再一次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