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陰天,10℃
地點:公司
上午7:48,陸緒進入8樓健身房,停留時間28分鐘,運動前未補充水分,運動後喝礦泉水300ml(非功能飲料)
上午9:15,選擇拿鐵(中杯,半糖),與昨日一緻,溫度接受度較高。
上午9:40,在公司會議室開會,手指輕敲桌面,頻率每分鐘18次左右,符合‘思考模式’狀态。
下午3:13,接電話後皺眉,眼神下移,通話時短暫閉眼,語速較平時快,推測對方為熟人但内容讓他煩躁。
下班前,天台吸煙,風較大,未穿外套下樓,經本人提醒後帶上,8分鐘後上樓,仍未穿外套,狀态放松。
備注:近期咖啡選擇穩定,推測睡眠情況無異常(參考xxxx年3月5日記錄)
吸煙習慣:11月起下班前吸煙次數增加(上月同時段統計為18次,本月過半即已達15次)”
這是什麼?關于我的觀察筆記?這未免……也太細緻了一點。
準确地說,細緻到了有些恐怖地程度。
我劃到底部,看到了昨天的記錄。
“xxxx年12月30日
天氣:陰,3℃
地點:潤玺園
晚上9:35,與陸緒共同乘車離開會所,後排座椅靠背調整至舒适位置,車内播放爵士,陸緒全程未講話,低頭查看手機,拇指滑動屏幕頻率偏慢,推測為閱讀長文本。
約四十分鐘後,車輛抵達潤玺園,為陸緒開車門,下車時動作随意但未顯疲态,玄關處脫外套,袖口稍微卷起,随手挂在衣架上,未整理。
晚上11:00,當日工作收尾結束,洗漱完成,客廳燈光調暗,沙發落座,短暫停留。陸緒靠着沙發,右手搭在扶手上,左手支撐下颌,目光停留于前方但無聚焦,推測為放空狀态。
約十五分鐘後,陸緒起身進入主卧,步伐放緩,右肩微微向前,疲憊感明顯,換睡衣(深灰色棉質長袖),使用暖氣,卧室照常點燃香薰,未開窗,房間内溫度21℃。
晚上11:50,就寝,陸緒仍需輕拍入睡。
淩晨00:14,陸緒入睡,呼吸節奏穩定,側睡,習慣性右手搭枕邊,左腿微曲。
淩晨00:31,本人仍清醒,房間内光線極弱,僅有微光投射于床沿,陸緒靠近(無意識),右手搭到本人身上,頭發部分蓋住額頭,眉間未見緊皺,睡眠狀态良好。
備注:
放空狀态:焦慮與難過情況減輕,近日情緒波動較大,仍需注意觀察及安撫。
入睡情況:入睡後無意識擁抱,疑似習慣性靠近熱源。入睡時間較昨日提早三分鐘,失眠狀況有所改善,入睡後狀态穩定。”
看到這裡,我再茫然也能明白,這份觀察筆記的記錄者顯然是昨天陪我入睡的陳謹忱。他為什麼要寫這個?為什麼從九年前開始?怎麼能記錄地如此細緻入微?
所有的記錄都采用了他一如既往的公事公辦語氣,幾乎不包含任何個人感情,仿佛隻是一份工作報告。
但遲鈍如我也會質疑,如果僅僅是工作報告,需要細緻到這種程度嗎?
需要從九年前,他在走廊上撞到我開始記錄嗎?
“看清楚了嗎?”陸鶴閑說,“你的助理是個可怕的跟蹤狂。他從九年前,你大學的時候就開始跟蹤你,而我到現在才發現,讓他在你身邊……潛伏了這麼多年。”
我仍然沒有恢複語言能力,在專注浏覽整份文檔。
這是一份詳盡到可怕的記錄,将我的所有行為完全的剖析,從早期的基礎記錄與觀察,到中期融入數據的模式分析,再到如今對我情緒的完全解析,表現出對我全方位的、深入到可怕的了解。
這本該是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但當我把這份文檔和陳謹忱聯系在一起,我很難産生恐懼的感覺。
因為我很難想象他會……傷害我。
那為什麼呢?為什麼要從九年前就開始這樣研究性地記錄我?
“我助理到底在哪裡?”我無視陸鶴閑的所有警告,再次向他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