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苦惱一直延續到回宿舍之後。
直到于歆跟她說應不否還沒回宿舍,這份苦惱就進一步發酵,演化成了夾雜着糾結和矛盾的複雜情緒,還帶點微妙的酸澀。
她逼迫自己轉移注意,把目光放在一邊的禮物袋上,準備先拆個禮物。
應不否包裝得很好,用絲帶打出的蝴蝶結都很漂亮,看得出來很用心。
季栖慌亂解開絲帶,裡頭是一套衣服,外套是很清新的嫩黃色,白色吊帶,淺藍色牛仔褲,還配了條深色腰帶。
很符合她審美的一套,如果不是在這種情況下看見的話,她應該會很高興。
袋子最底下還放了層自己折的星星,她似有所感,随手拆了一個,就看見上面寫着字。
“生日快樂,恭喜你發現了隐藏獎勵,可憑這顆星星兌換小蛋糕一份·v·”
……土。
她不敢再拆下一個星星了,不知道為什麼表白失敗的明明是應不否,結果狼狽又失魂落魄的人反而是自己。
她不想承認,但是這個時候,她确實有點想她了。
她站起身往外走,就站在走廊上,垂眸往樓下看,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幹什麼。
直到應不否的身影出現在宿舍樓下,她才如夢初醒,轉身回到宿舍。
真是。
應不否其實遠遠就看見她了,孤零零一個人站在那,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總覺得這個人搖搖欲墜。
她還在公交車站坐着的時候,應知意給她打了個電話,問她禮物有沒有送出去。
她眨眨眼睛,擡頭看看天,突然覺得自己應該笑一下。
“沒。”
“怎麼語氣這麼低落。”
應不否停頓兩秒。
“跟喜歡的人表白了。”
電話對面笑出了聲,顯出點看熱鬧的意思來。
“你還有情場失意的時候呢,人家沒答應?”
應不否不說話了。
“真喜歡就去追啊,我看好你。”
“今天是她生日。”
這句話話題轉得有點快,應知意一時沒反應過來。
她又品了品其中的含義,沉默片刻,再開口時聲音如常:
“女生也可以追。”
應不否說不上來這種感覺,微微仰起頭捂着眼睛悶聲笑她:
“你還真是開明。”
“你都跟我說了,我真反對也沒用。”
應不否在成長過程中很少會有這種堂而皇之的忤逆,她一直都很聰明,提出的要求一般都是再三審時度勢之後的結果,這種未經思考隻是想告訴母親自己有喜歡的人的沖動會出現在她身上,還挺讓應知意意外的。
她這樣一個對不确定性一貫敬而遠之的人,居然會主動跟誰表白。
要不是真的很喜歡。
—
季栖這一覺睡得不安穩,周六和林勝寒女士約了去爬山,她強打精神,還是被她親媽看出了點端倪。
“你怎麼了,昨天晚上不是說和朋友出去玩了嗎,看着咋這麼不高興呢。”
季栖聞言瞥她一眼,随口應付了句:
“玩太晚了沒睡好。”
林勝寒不知道有沒有信,點了點頭,姑且就這麼讓這茬過去了。
五一調休,周日補周一的課,居然還順帶把晚自習一塊補了。
結果就是整個教室零零散散沒來幾個人,季栖也覺得自己就多餘來這一趟,等鈴一響,她拎着包往外走,剛走到樓梯口,就被人喊住。
是個很面生的男生,起碼不是她們班的。
她本來這幾天就情緒不佳,現下還被人堵在樓梯口,眉眼間表露出點沒法克制的煩躁和不耐。
男生指着手機屏幕上的二維碼,跟她說:“能給個聯系方式嗎?”
季栖記性不錯,想起來在哪見過這個微信頭像,是上次問方夢琦她有沒有對象的那個合唱團的男生。
但是她語氣冷淡,沒怎麼擡眼,說:
“你是誰。”
那男生似乎沒料到她會這麼問,有點錯愕,張了張嘴,又想說話。
下一刻,季栖感覺自己的肩膀被人虛虛環住,她偏頭,對上了應不否的視線。
她的視線很平靜,可比起無波湖面更像暴雨前聚集的烏雲,一片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