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聽林忍住一腳踹上去的沖動,聽他講完,冷哼一聲:“榮辱與共?你們搶了他們多少任務?考核俸祿分給他們?”
“即是與共,榮他們與我們共享,任務之苦皆是我們所受,俸祿就該是我們的。”秦維跪得端正,繼續道:
“并且溫大人言辭犀利,您總是吵不過……”
“閉嘴!”
李聽林終是擡腳踹了上去。
他視線并未在衆人身上停留,轉身進屋,提筆疾書,将信封好,派人送了出去。
李聽林将秦維用鎖鍊捆綁,提着鎖鍊出了門,又在北府院院門上落了鎖。
他扯着鎖鍊,穿過長街,走進刑部大牢。
李聽林親自督促刑官,撿幾個看着痛苦驚人的刑罰伺候個遍。
後獨自離去,遞牌子入宮面聖。
***
溫鋒中午在北府院見了魏宰相,心中驚恐與猶疑難平,未回南府院,一頭紮進刑部府衙,去尋邱钰。
兩人于後院對窗而坐。
溫鋒急飲三盞茶,待心緒平穩後,向邱钰如實複述。
邱钰神色如常,一言不發。
“如今當朝六位宰相中三位是他的門生,他已為宰相之首,朝中大權在握。”溫鋒盯着空茶盞:
“他來尋李聽林能有何用意?李聽林那路貨色……不提也罷。”
“我們便看着他如此結黨營私嗎?師兄。”
聽到“師兄”二字,邱钰執壺的手一頓:“他半生為師,桃李天下,如今大多分散在朝堂各處。”
“比如你我。”邱钰提壺,為杯中添茶:
“十多年前,我已與他斷絕師徒之情,自此道不同……”邱钰擡眼望向窗外,聽風吹樹梢沙沙作響。
“但你與我不同,你可以……”
“不!”溫鋒聲音堅定有力:“自我接下南府院院使,便同樣與之不相為謀,我此生,志在忠于大祁天子,護佑大祁百姓生靈。”
邱钰起身,将官身抛擲于外,對着溫鋒拱手一拜。
溫鋒同樣立身,還以拜禮。
房外傳來腳步聲,一衙役前來通傳:“大人,李院使捆着一人,進了刑獄。”
屋内兩人面色肅慎,跟着衙役離開……
傍晚,黎雲意牽着狸花,在南府院内遛狗。
路平昭飛奔過來,拉着黎雲意就跑,急得夠嗆。
待到院中大堂,邱钰與溫鋒在前,地上已經烏壓壓跪了一片,兩人立馬垂頭,跟着跪好。
見人到齊,堂前一小太監,掐着尖細的嗓音,一字一句,将聖旨讀得頓挫有力。
小太監将聖旨交由邱钰,邁着小碎步踏出了院門。
堂内衆人面面相觑。
言簡意赅就一句話:三日之内,替北府院找到丢失書冊,否則與其一并下大獄。
邱钰看着這群不知所謂的小冤種們,将北府院丢書事件複述一遍。
他淡淡掃過六人的臉,見其表情包括但不限于:
幹什麼?為什麼?憑什麼?……
“北府院如今已封條落鎖,門口有差役把守。”邱钰無奈搖頭。
“茲事體大,望各位謹記院訓。”後便與溫鋒離開,前去部署其他事宜。
剩幾人圍坐于堂前,罵那破院訓足有一刻鐘,以至于提起“院訓”二字都覺着晦氣。
心有不甘,面帶委屈,怨氣沖天。
錢錢沒撈着,鍋鍋一起背……
半晌,堂内逐漸止了聲。
黎雲意罵爽了,氣便也消散大半。
她視線瞄過每一個人,見大家緘默不語,各有所思,士氣低迷。
黎雲意驟然拍拍手,将沉浸的大家叫醒:
“知道我們六個為什麼能聚到一起嗎?”
季瀾清掀開眼簾瞧她,咧開嘴角,似樂非樂,梨渦深邃,目光中暖意乍現:
“我知道!”他張開手掌,将手臂舉高:“其實我會相面你們信不信?”
一句話聚集了所有人的目光。
“從面相上看,我們皆是有福之人,分則自身安順,合則家國安泰。”
蘇甯安吸吸鼻子點頭:“我們可都是大難不死的命硬之人。”
黎雲意站起身,擡手拍上季瀾清舉高的掌心:
“向來隻有我們克别人的份,誰有那麼大的命來克我們?”
“我們各有所長,所以我們無所不能!”
宋遲雨看着黎雲意笑得溫潤,邱時序順向宋遲雨的視線,笑得更溫潤。
一個人也許無能,但一群人拼拼湊湊,沒準兒真湊得出無所不能……
“我總結下啊,邱大人的意思是,我們要在三天内找到丢失的書冊,但是所有線索證據都在北府院,然後将北府院封禁不讓我們進?”
“這真是誠心想讓我們找嗎?”
黎雲意一語中的。
蘇甯安看向黎雲意,接話繼續:“還有個問題,樞府院這種跑腿的差事怎會有如此嚴重的後果。”
等級高的事務是不會讓他們這種最底層插手的。
但是沒辦法,飯得吃,活得幹,還有三天呢。
六人圍在一起複了個盤,認為北府院一人至關重要。
可是北府院院門貼了封條,被從外面鎖住,将僚屬們禁足于此。
怎麼辦呢?
待夜色降臨,邱時序身影閃過院牆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