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假的就是假的。萬瑤注定不能如意。

“哥。”孟青離小聲說：“感覺再刺激她要出事。我剛剛都看見她黑臉了。”

陸不盡搖搖頭：“她的怨氣不在我們身上。若是能成功激起她的怨氣，她會去找仇家。”

孟青離看向萬瑤。

新娘萬瑤端坐着，一動不動。蓋頭邊角墜着的一條條金線流蘇齊齊整整，在燭火的照耀下，顯得流光溢彩，但卻沒有半點晃動，萬瑤整個人雕塑一般，沒有動作，沒有呼吸，透着莫名的死氣。

像一株枯樹。

等了一會兒也沒什麼動靜，陸不盡認真打量萬瑤，正想着如何再開口激她，卻聽見身旁傳來了一聲清脆的咔嚓聲。

孟青離手中拿着一顆花生，剛剛已經捏開了殼，露出兩粒紅潤飽滿的花生米來。

陸不盡雖然沒說話，但眼神卻很容易解讀：小老妹你在做什麼？

她拿起一顆丢進了嘴裡，看着朝她望過來的陸不盡認真解釋：“隐約有點餓。”

陸不盡眼中有些一言難盡的神色：“我們是靈魂體。”

言下之意——沒有餓這個感受。

“就這麼饞？”陸不盡難得的開口嘲笑。

孟青離覺得一瞬間看到了王阿毛，說話直來直去，不懂奉承讨好。

一點都不讨喜。

孟青離又從喜床上拿起一粒無辜的紅棗：“你看這粒紅棗，它又大又圓，又紅又亮。”

陸不盡看着她，低低笑歎：“你知道那是什麼嗎？這可是鬼魂創造出來的幻境。”

孟青離聽了，一臉恍然大悟的震驚，聞了聞紅棗，一股淺淺的香火味，沒有果香。她鄭重搖了搖頭：“不是屎。”

陸不盡：“……”

此時剛好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兩人。

“小姐，新郎在前廳謝恩師時出事了。你且等等，别着急。”焦急卻安撫，聽起來是之前那個管家的聲音。

“出什麼事了？”萬瑤立馬回問，背都繃直了。

“小姐别急，很快就能處理好。”管家沒有回答，隻是安撫。“老奴且去看看，小姐等等。”

沒等萬瑤回複，老管家便離開了，腳步聲急切。

孟青離看向了陸不盡：“哥，出事了。”

“嗯。”陸不盡點了點頭：“來這裡的人知道這是個幻境，肯定會鬧事。”

孟青離想了想老管家的話：“他們的恩師，是肖閣主吧。他果然不清白啊。”

萬瑤聽了這話，背上顫了顫，一直靜止的紅蓋頭也晃了晃，但她并未出聲。

陸不盡低頭在想些什麼，過了會兒，他擡頭：“你還記不記得，之前在第二層幻境，萬瑤和萬鐘去見肖閣主之前，說了一句話。”

“什麼話？”

“——閣主說等我這次成功通過外門試煉，進了内門，給我們送一份訂婚禮物。就是之前說的那個。”

陸不盡竟然一字不落的複制了下來。孟青離看着他，對他展現出的記憶力，眼中隐隐透出些羨慕的意思。

雖然關注點略歪，但是孟青離也很快從陸不盡的話中提煉出重點：“肖閣主答應了他們給一份訂婚禮物，應該很貴重。提前說過。”一般情況下中國人送禮物不會告訴别人自己要送什麼。

“應該非常貴重。”孟青離補了一句。

“肖閣主欠你的東西，是什麼？”陸不盡直接看向萬瑤，又一把扯下了她的紅蓋頭。

孟青離被這份耿直震得有些呆住，但她發現，這次萬瑤并沒有像她想的那樣立馬回身奪回她自己的紅蓋頭，而是在原地坐着，一動不動。

孟青離這個方向隻能看見萬瑤的側臉，她眼睛一眨不眨，眼下黑沉，青紫一片。她死之前，就是這個樣子，先是黑了眼圈，後來整張臉都黑了。

看來他們還真戳中了點。

陸不盡好聰明啊。

“不然，去看看呗。出了什麼事？”孟青離戳了戳萬瑤的腰，這上面繡了一隻紅色的石榴花。

萬瑤擡眼，眼白變黑，整個眼珠都是黑漆漆的一團。她僵硬地站直了身體，邁步往前走。走了一步，卻回過身，一雙黑得過分的大眼睛死死盯着孟青離。

孟青離駭了一下：“有事？”

說完，孟青離看見萬瑤的眼睛又黑了一層，心中有些不妙的預感。直覺支配着她立馬往身側一躲，滾離了床。

果然，萬瑤一爪子捅上了她原來坐着的地方，被子都被她的爪子捅了一個窟窿，帶出白花花的棉絮出來。

孟青離皺眉，看向陸不盡：“說好的怨氣不在我們身上呢？”

才說完這一句，萬瑤立馬纏了上來，孟青離又是就地一滾躲開，頗為狼狽。原來的地上被萬瑤的爪子劈過，青石地闆上留下了一道灰白色的痕迹。

“卧槽。”孟青離看着那道痕迹，心中暗想這要是劈到她身上，她肯定脫一層皮。

“走。”床上的陸不盡也下了床，迅速拉上了孟青離，朝着門口跑去。

但是三歲的小身子并不給力，連門把手都夠不着。

在孟青離想着跳起來開門的時候，陸不盡揚起一腳，直接把門踹飛了。

還好修為還在。

兩人跳出了門，身後的萬瑤緊追不舍，一爪子拍了過來。陸不盡拉着孟青離一偏，躲過了一擊。

“她幹嘛追我？”孟青離回過頭，發現萬瑤始終是盯着她的，看都不看陸不盡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