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差點護不住你。”

“我差點……一個人了。”

“我依舊，誰也護不住。”

一聲比一聲低，也越來越委屈。

孟青離回抱過去，低聲勸慰：“沒事了。你把我護住了，我記着你的恩呢。”

“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大爺若不嫌棄，小女子必以命相酬，當然，以身相許也不是不可以商量。嗯——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反正我不嫌棄你。”

孟青離一番叨逼叨，引着陸不盡的情緒慢慢松緩開來。

“師父。”萬瑤的聲音響起，非常平靜：“說好了窺心鏡給我，你怎麼能食言？”

“是你自己活不到那個時候，我沒有食言。”

孟青離很想回頭看看那邊兩人情況，但是陸不盡沒有松手，她也不好剛嘴上說沒嫌棄，轉身就先松手了。不太好。

隻能聽。

“咔擦。”

什麼碎裂的聲音，像是骨頭在碎。

接下來就是肖閣主殺豬般的尖叫聲。

“師父。”萬瑤似是很恭敬的，又很柔和：“謝謝您提醒我，我沒有活到那個時候。您知道我為什麼沒活到那個時候嗎？”

“是，萬鐘……”

“咔擦。”

“别……我的手！”

那邊的萬鐘端着頭過來了，斷頭開口說話：“肖賊，威逼利誘。讓我下毒。”

萬瑤繼續說：“師父，是你說，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威逼利誘？這是君子所為？”

說到此處，已是含着萬般不甘和痛恨。

“肖衛，我要你的頭。”萬瑤說：“把你的頭給我，我原諒你。你願意嗎？”

“我……不——”

“——咔！”

“呵呵，還由得你願不願意？你給我下毒，可沒問我願不願意。”

陸不盡抱着她的力道松了些。

“結束了。”他說。

看來，姓肖的頭被摘了啊。

“我們怎麼辦？”孟青離道。

陸不盡放開她。她看向了萬瑤，萬瑤手裡拿着一顆頭，很快，那顆頭點點消散，變成了一堆黑灰，同時，地上的殘屍也變成了灰。

一陣風吹來，掃盡了殘灰，什麼都不剩。

萬瑤朝着一旁目瞪口呆的萬家二老走去，撲通一聲，跪在了他們面前。

“爹，娘。日後瑤瑤和他都不能盡孝于前，你們保重。”

她長拜而下，磕了三個頭。

萬家二老哆哆嗦嗦：“你是，怎麼死的？他們說，你是病死的。”

萬瑤依舊跪在地上，仰視着二老，搖了搖頭：“我已經報了仇，二老勿憂。”

她又補了句：“萬鐘的仇，也報了。”

萬瑤看向萬鐘：“你也來磕……你算了。你有什麼想說的，父親母親不能待太久。”

萬鐘端着頭，跪在地上：“爹，娘。孩兒對不起你們。我做了很不好的事情，有此下場，罪有應得。下輩子……再來盡孝。”

萬瑤聽他說完，朝着萬家二老一揮手，袖中飄出一陣黑霧，裹住二老，黑霧散去，二老消失不見。

萬鐘轉了個方向，看着萬瑤，将自己的頭往前一遞：“我願意把我的頭給你，你能原諒我嗎？”

萬瑤冷笑一聲：“做你的白日夢吧。萬鐘，我想過是任何人給我下毒，但我想不到，那個人是你。”

變成鬼的兩人還真是意外的直白。

萬瑤站了起來，看向了他們：“謝謝二位助我報仇。”

她走了過來，手中還捧着那窺心鏡。

“二位若是能再幫我一件事，我願意用這窺心鏡為報酬。”

孟青離問：“什麼事？”

“我在宮外後山林的第二座山下一顆桃樹林中的枇杷樹下，埋了我的積蓄，請兩位将這些送給萬府，萬府就在山下的小鎮，打聽一下就能知道位置。可以嗎？”

“可以。”

萬瑤笑了笑，将手中的窺心鏡遞給陸不盡：“嗯。拖太久沒法投胎，我們就先離去了。兩位保重。”

“保重。”

“保重。”孟青離補充道：“下輩子投個好胎，開心地過一輩子。”

萬瑤笑了笑，臉上的青黑色散去。

她天靈蓋上飄散出一抹金光，像是一張符咒，朝着天上飄去。

幻境碎裂。

一陣刺眼的金光，讓孟青離閉上了眼睛。

再睜開眼睛，她看見了天上的月亮，一輪又圓又大的月亮，對了，今天中秋節。差點就過清明節。

此番封建主義的毒打讓她意識到，她之前以為的“反派光環”，根本不存在。要活下來，真是太辛苦。

誰說陸不盡有反派光環？你根本不知道他有多努力！

她打量了一下周圍，他們還在外門秋水閣的院子外，草坪上躺着。

她感受了一下自身，腳痛，還有些頭暈，靈魂有一點點的痛，看了看，身上倒是幹幹淨淨，沒有從裡面帶出來的血污。

她身邊不遠處有個人也躺着，應該就是陸不盡。想了想陸不盡身上的那些傷，孟青離猛地坐了起來，朝着旁邊的人看去，她愣住了。

是陸不盡沒錯。

但是個縮小版的，看起來隻有五歲的陸不盡。比在鬼境中隻有三歲的金童，身量高一些。

怎麼變小了？變身金童後遺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