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肖嘉用拇指抵住她的唇瓣,惡劣地重重碾磨了幾下,将她的唇揉得紅豔欲滴,才像是玩夠了似的把人松開。
“不過——我這人有點兒潔癖,不喜歡别人碰我的東西,我嫌髒,你懂麼?”
他的意思再清楚不過,若是跟了他,往後就不能繼續伺候皇帝,相當于徹底斷了裴安夏晉升的道路。
如此一來,倒是正合了裴安夏的心意。
于是她點點頭,簡短地道了聲:“明白。”
荊肖嘉估算着時間,皇帝那邊也該得到信兒了,說不準此刻正在趕過來的路上,遂道:“今天就先這樣吧,有需要的時候,我會讓高慶去接你。 ”
說罷,他擡手理了理略微淩亂的衣襟,眉眼間恢複往常的疏冷。
荊肖嘉離開後,裴安夏也沒了接着泡澡的興緻,快速換好幹淨衣裳,便跟着推門出去。
裴安夏沿着抄手遊廊往正廳走,還沒進廳,就聽見裡頭傳來斷斷續續的說話聲。
“裴選侍是為了幫妾身摘花,才會不慎落水。在宮宴上鬧出這樣的事情,妾身責無旁貸,妾身有罪,還請皇上責罰……”
蕭睿安端坐在主位上,俯視跪在地上的淑妃。
她向來要強,哪怕是跪,都倔強地挺直腰闆,隻是眼圈悄悄地紅了,顯得楚楚可憐。
蕭睿安無聲歎氣,念及往日情分,他始終無法狠下心來責罰淑妃,以緻于将她縱得越發無法無天。
“今日的事情,确實是你做得不對,幸而裴選侍福大命大,并未受什麼傷。朕便罰你回去閉門思過半月,抄寫女誡一百遍,以示懲戒。 ”
“是,妾身謝皇上隆恩。 ”
在裴安夏看來,皇上這般處置,着實是太輕了些。
不過她心裡也清楚,淑妃在宮中經營多年,勢力盤根錯節,皇上又顧念舊情,對她有所偏袒,自己一個初入宮闱的小小選侍,想要讨到公道,難度無異于登天。
所幸裴安夏看得分明,也沒指望皇上會為她作主。
她收拾好情緒,才緩緩走了進去。
“妾身無恙,平白叫皇上擔心,是妾身的不是。 ”裴安夏說這話時,臉上還帶着恰到好處的惶恐,似乎是對皇帝的到來感到受寵若驚。
蕭睿安和顔悅色地扶起她, “愛妃今日受委屈了,朕心裡着實過意不去。 ”
說到這裡,他稍作停頓,轉頭吩咐内侍總管: “傳朕的旨意,選侍裴氏德才兼備,溫良恭儉,茲擢升為才人,曉谕六宮。 ”
盡管知道蕭睿安此舉意在安撫,裴安夏還是俯下身去謝恩,“妾身謝過皇上恩典。 ”
剛回到柔福宮,立刻有眼生的太監迎上前來,笑吟吟地向裴安夏道喜:“奴才恭喜小主喜得晉封。您如今已經是才人了,按規矩,是該添幾個伺候的人。”
“奴才奉督主之命,挑了兩個聰明伶俐的宮女,和一個幹活麻利的太監,供小主差遣。 ”
奉督主之命?
裴安夏心下隻覺好笑,荊肖嘉執掌偌大的東廠,何時連這起子小事都要親自過問?
她視線掃過去,那幾人俱是眼觀鼻,鼻觀心,看起來老實本分的不得了。
但裴安夏了解荊肖嘉,他手下從來不養無用之人,哪怕隻是安插在她身邊的眼線,也絕不可能如外表看起來那般簡單。
“有勞公公走這一趟了。”裴安夏微微颔首,襲香當即會意過來,遞過去一個荷包。
那太監不動聲色地掂了掂荷包的分量,不多不少,遂笑着收下:“小主客氣,這都是奴才應該做的。”
進了裡屋,裴安夏在圈椅坐下,捧着剛泡好的碧螺春,等着幾人一一向她嗑頭參拜。
“奴婢(奴才)叩見小主,小主吉祥。”
裴安夏首先注意到的是白芷,她生得容長臉、柳葉眉,雙眸黑亮又剔透,身上有習武之人獨有的精氣神。
如果裴安夏沒猜錯的話,她原本應該是被當作暗衛培養的,有這樣一個精通武藝的宮女随侍在側,往後她自不用再擔心安全的問題。
裴安夏輕啜了口茶水,潤潤嗓子,随即開門見山地問道:“你們都是督主的人?可否幫我給督主帶句話?”
白芷沒料到她會如此直接,遲疑半晌後答道:“奴婢雖是受了督主指示,才來伺候小主的,可也明白一人不能事二主的道理,請小主明鑒。”
既然要表忠心,白芷當然不敢有所隐瞞,重重叩了個響頭,而後如實交代道:“督主曾言,若是有事尋他,可将内容寫于信箋上,透過信鴿送至他手中。 ”
裴安夏聽完,若有所思地“唔”了一聲。
當晚,一隻通體雪白的信鴿,撲棱着翅膀,從柔福宮飛向東廠。
荊肖嘉剛忙完朝政,聽聞窗外有動靜,立即開窗讓鴿子進來,取下綁在鴿子腿上的信封,借着燭光,展開一看。
紙上字體娟秀,許是沾染了些她的氣息,還泛着女子淺淡的幽香,一陣陣飄進他的鼻端。
這封信很短,僅有寥寥數語。
——妾身孤枕難眠,甚是思念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