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芸看見沈瑄的一刹那,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慌亂,自卑,更多的是窘迫。
似乎是為了維護自己僅剩的那一點自尊,孟芸趕緊爬過去撿起面紗重新遮住臉…
在撲過去撿面紗的時候,孟芸寬松的衣袖微微滑落,沈瑄看見她的手腕内側也有一個蝴蝶胎記…
孟芸遮住臉之後頭也不回地跑走了,就好像收到了莫大的侮辱一般…一個女人,無論她是什麼身份,也不會有人喜歡剛才那樣的場面。
要是沈瑄本來還直接從孟芸嘴裡套點話,現在她已經把孟芸的套話優先級降到最後了——她想見孟芸孟芸也不見得肯見她。
天邊出現了一抹魚肚白,談若陽給謝滌松了綁,拔了他頭上的桃符,他跟沒事的人一樣走了回去。
沈瑄有些呆滞地看了看被談若陽填得很瓷實的坑,那兩個蝴蝶印記在她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談若陽絕不會看錯,況且他剛才也更加确定這個孟芸是個貨真價實的人。
可是如果原身都是人,怎麼可能出現分生體呢?
難道兩個的胎記一模一樣是巧合?怎麼會?現實裡哪裡有這麼巧的事情?
不對,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但是現在知道得太少,她什麼都推理不出來。
“有什麼辦法直接解決他們倆嗎?”沈瑄想了一圈,他們隻需要拿到魅核就可以了,沒必要非得淌這趟渾水。
談若陽看了看這四周:“這裡是一塊亂葬崗,怨氣前所未有的大,孤魂野鬼死去的意識都已經附在那一隻魅的身上了,如果不搞清楚她究竟是誰直接取,很可能激怒另外一隻。到時候他們再一合體,麻煩就大了…”
畢竟桃符對他的作用已經不是特别大了,今晚的繩子加上桃符也隻能勉強困住,如果再激怒他的話…
沈瑄大緻明白,沒有辦法,隻能繼續包打聽。
孟培是一個脾性很不錯的姑娘,沈瑄思忖了一番,如果說謝滌的事情她不知道的話,情有可原,要是孟芸的事情她閉口不談,那說明有鬼。
沈瑄先把昨晚的大緻情況原封不動地說給孟培聽,孟培聽着聽着用手帕掩住了嘴,皺起了眉頭。
“關于姐姐的臉…”孟培有些為難,但還是決定告訴沈瑄,“是因為一年前,唉,我也不知道姐姐為什麼要去那間畫館,可憐姐姐在畫館裡遇到了火災,傷了臉。那之後她就不太願意見人了,連父親和我都不怎麼見。”孟培說得真切,沈瑄一開始覺得姐妹倆感情一般,她覺得現在有必要修正一下這個預測。
沈瑄點頭,下一個問題顯得有些奇怪:“我還是想問一下,府上一共隻有兩位小姐嗎?”
孟培的表情有些摸不着頭腦,她對這個問題本身的反應就很直觀:“是兩位小姐,隻是不知道,二位問這個問題有什麼深意嗎?”
沈瑄提到胎記,孟培:“胎記隻有姐姐的身上有…我還很羨慕姐姐的那塊胎記…很漂亮…”
是很漂亮,沈瑄承認。
“孟大小姐和姑爺的關系,平日裡如何?”沈瑄問。她不知道昨天孟芸為什麼會突然到現場,她覺得唯一合理的解釋是,孟芸知道那人是誰,所以才發了瘋地跑過去。
而且這大概率也不孟芸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了。
她究竟要去幹什麼呢?
孟培一個尚未出閣的姑娘回答這問題,帶着些羞怯:“一開始是不大好的,後來極好,直到姐夫出事之後,姐姐就開始不理姐夫了。”
“為什麼一開始不好?”沈瑄覺得這裡頭有貓膩,而且是孟家不願意對外說的貓膩,但她還是要問,如果真的去外頭聽人說項再傳回孟家的耳朵裡,她直接在這裡問,更加坦誠。
孟培的眼神在沈瑄的臉上來回掃視了一陣,似乎在判斷沈瑄能不能合格地保守秘密。
她又用手帕掩住了嘴:“如果這真的能救姐夫,說了也無妨吧。姐夫原本屬意之人,并非姐姐。”
沈瑄和談若陽對視一眼,這和她猜的差不多。
“姐姐喜歡姐夫,姐夫卻并不喜歡姐姐,姐夫原本有一位兩情相悅的姑娘,但是姐姐以姑娘的性命相逼,姐夫這才同意娶了姐姐。”
不新鮮,沈瑄在心裡評價道。謝滌的相貌确實出衆,過分美麗有時候也是一種罪過。
她察覺到孟培不斷飄向談若陽的眼神,喜歡好看的男人大概是女人的天性。她不能要求别人的眼睛不許看她的男人…
沈瑄突然意識到,談若陽以前應該也經曆過這些。畢竟哪個男人,長着這一副相貌,都不會對這種目光無知無覺的,談若陽又不是傻。他在不着痕迹地回避…
沈瑄把自己的視線輕輕收回:“那為什麼後來,又說關系極好?”
孟培道:“這是我聽下人說得,估摸着也八九不離十,不過在姐姐毀容之後,他也就冷淡下來了。”
說到這裡,沈瑄想起孟芸昨晚面紗滑落後的那個眼神,一瞬間覺得裡面包含着更多的東西…
那大概是...一種恨意?
她為什麼要跟着去呢?